“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许嘉临抄起沙发上的厚杂志猛地一扔,把络腮胡打了个趔趄,“一个黑社会还嫌弃我混日子,你他妈的给我过日子看看啊!你去干一回正经事不行?谁他妈的带我混的社会?是你吧?”许嘉临把头往沙发角落一塞,两耳捂紧,不搭理络腮胡了。
“什么人啊……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好。”络腮胡嘟嘟囔囔地继续打牌,几圈下去,手气越来越差劲,于是把牌一摔,也进屋去睡了。几个手下面面相觑,心领神会地收拾好茶几,各自出门,去压马路。
林彦生火烧水的时候,贺正西就蹲在一旁看着,像颗蘑菇,还是在坭塘里滚过几个来回的那一种,林彦实在是无法忍受了,皱着眉道:“你,去把衣服脱了。”
贺正西往后一缩,“啥意思?我可是良家好少年。”
林彦嫌弃道:“你这样的鸡崽子,谁会抢,去我房间,打开床头柜左下角的抽屉,那里面有几套我7、8岁时候的衣服,挑喜欢的拿出来,脏衣服搁门口的石凳上就行。”
“好咧哥哥!”贺正西欢欢乐乐地跑走了。
林彦兑好洗澡水,亲自伸手试过温度后,才去招呼贺正西。贺正西已经麻利地脱了个精光,他抱着林彦的旧衣服,兴冲冲跑过来。
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京巴狗啊,林彦默默想着,顺手把靠近自己的脏孩子往外推了几公分。
“先洗澡,肥皂毛巾都给你放旁边了,搓干净再换衣服,知道怎么洗么?”
贺正西头如捣蒜,随后又垮下脸来,捂住腿间,羞涩道:“哥啊,我就在院子里洗?这光天化日的,怪不好意思的……”
这么聪明的人会被拐卖?林彦冷笑一声,抬脚踹向贺正西的屁股,笑骂:“滚吧你!脏衣服丢另一个盆里就行。”
便宜弟弟哼着儿歌专注地洗澡,林彦开始考虑两个人的午饭,他不太清楚贺正西的口味,想了半天打算先做自己爱吃的。祠堂的水缸里有两尾大鲢鱼,是许嘉临不知从哪里捞回来的,这对儿鱼半死不活地在缸里活了快一个周,今天算是迎来了命运的尽头,也算死得其所。
林彦不太擅长处理活鱼,他拿网兜捞出来一条,之后就无从下手了,平时在水里看着没生气,一旦离开水,就拼了老命求活。
林彦模仿市场上卖鱼小贩的手法,把那鱼往地上一摔,还活着,再一摔,还能跳,又来一下,这回算是消停了。
他两手紧抓还在抽搐的鱼,走到水桶边,拿起刀熟练地开膛破肚。只是熟归熟,林彦有点怕这东西,很少上手弄,内脏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很差劲,让他犯恶心。
那头的贺正西利利索索洗完澡,已经彻底换了一副模样。他往林彦身前一站,清新的肥皂香气扑进鼻腔。
“哎哟,这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呢。”林彦用胳膊肘把贺正西的腿往旁边拨,低头舀水洗鱼。
“嘿,我帅吧。那个故事叫什么来着,丑小鸭,我可是会变身的。”贺正西得意洋洋地说。
林彦懒得搭理这个奇怪的比喻,他要专心做鱼。其实他也不懂如何料理河鲜海鲜,但是葱、姜、蒜在油里炸过,裹了淀粉的鱼下锅,正反面煎得焦黄,再倒酱油、醋、白糖,一锅煮沸,大火收汁,味道已经足够好了。林彦趁炖鱼的间隙,跑外面买了一袋白面馒头回来,他听贺正西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面食吃起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走到旧祠堂门口准备进去时,蔡恒远一脸怒意地走上来,拉住林彦的胳膊,语气很冲。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来,是不是睡懒觉了,说好的9点,你居然在这里做起午饭了?”
林彦顿时就不爽了,他一把甩开蔡恒远的手,自顾自往院子里走,蔡恒远跟着跑进来。“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林彦!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我妈对你这样好,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学一次吗?”
“哥,这谁啊?”贺正西手里攥着跟柴棍,从灶台前站起来。
“不是谁,别理,洗手准备吃饭吧。”林彦把灶膛里的树枝抽出来几根扎进炭灰里熄灭,依次搬出方桌马扎,在桌上垫好木圈,沉默地把锅端过来搁上去。贺正西大概是感觉到气氛确实不好,听话地没开口。
“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想来,昨天跟我说就行了,为什么今天一声招呼也不打。”蔡恒远不理解林彦到底哪根筋不对,但是林彦不愿意多解释为什么,他脾气也不算很好,又懒得纠结这种事情。
“你烦不烦,我不喜欢学习行吧,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我也不需要你妈的关心,以后别搭理我。”
蔡恒远听见这话,心里的火蹭一下蹿得老高,他涨红着脸吼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妈一定是瞎眼了才会关心你!”说着竟然伸出手,把林彦直往后猛推。
“哎!危险啊,哥哥!”
贺正西站在一旁,他既想扶住林彦,又想把还在沸腾的鱼给端走,但是贺正西才7岁,他没有力气扶稳大自己三岁的哥哥,更不敢去碰刚下灶台的热锅。
蔡恒远的推力虽然大,但林彦还不至于跌倒,只是脚后面的桌子成了“绊脚石”,林彦往后一倒,手肘直冲着鱼锅撞了下去。
今天诸事不宜……
他皱着眉迅速直起上半身,望向灼热一片的那部分皮肤。
身旁的贺正西则天真烂漫地开口道:“哥哥,你胳膊好像红烧了一样啊。”
第3章第三章
林彦坐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