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和顾淮之躲在储物间里听到的一样,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潘女士。潘女士化身成的怪物在寻找徐行,她眼神疯狂,笑容扭曲,嘴里不停问:“徐老师?你在吗?”
她在镜中世界就是个陷入癫狂状态的疯子。
潘女士拖着沉甸甸的斧头,慢慢从顾淮之藏身的门前走过。当她背过身的刹那,顾淮之闪身从门后蹿出来。他趁潘女士没反应过来,抡起墩布,系着五颜六色布条的木杆瞬间怼到了潘女士的后脑。
潘女士腿脚不好,“砰”一声向前摔倒。她嘴里发出愤怒的叫声,枯瘦的右手抓紧了斧头,企图从地上站起来。不过顾淮之没给她再站起来的机会,他半跪着,右膝顶住了潘女士的手腕,让她没有办法举起沉重的斧头。他的一只手按在潘女士的背部,用全身的重量压着她,使她倒在地上。
忽听一阵“咯咯”响动,潘女士的头直接扭转了180度,一双满是愤怒与疯狂的眼睛瞪着顾淮之。她的脖子猛地拉长,张开的嘴巴咧至耳垂,对准了顾淮之颈动脉的位置咬了过去。
顾淮之手快,抄起边上的铅笔盒塞到潘女士嘴里。同时袖口的两根2h铅笔滑出,夹在指缝间,刺进了潘女士的眼睛。潘女士疼得厉害,她剧烈挣扎起来,骤然将顾淮之掀到旁边。
潘女士站了起来,她根据声音判断出顾淮之大概的位置,举起斧头用力劈了下去。顾淮之朝后一滚,下意识用墩布挡在脸前,长长的木杆顷刻间被砍成了两段。
她看不见顾淮之,在原地胡乱挥舞起斧头。顾淮之没着急起身,苟在旁边悄悄伸腿绊倒了潘女士。他逮住机会,重新按住了潘女士,并反手抢了她的斧头,劈向了她。
大概过了一分钟,顾淮之喘着粗气,确定化身成怪物的潘女士被物理超度到了天国,这才慢慢站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有点发软,毕竟是第一次做手砍怪物的活儿,经验不足,难免有点害怕和紧张。
顾淮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放下英勇就义的墩布,准备拾起潘女士的斧子继续向前。他弯腰去捡斧子时,闻到了一股难言的臭味。臭味的来源是躺在地上的潘女士。
方才他神经高度紧张,没注意到潘女士身上的这股离奇味道。现在放松下来,这股味道直冲鼻子,闻上去仿佛臭豆腐榴莲等等一系列臭味家族的合体,难以描述。
他好奇之下,解开了潘女士的外套。那藏在体面行头里的身体已经高度腐败。顾淮之原本猜想潘女士只是有腿疾,没想到她裹在衣服里的躯体早就烂透了。
他叹了口气,回想了起曾经的徐行面对潘女士刁难的的经历,心里百感交集。
顾淮之缓了缓心情,捡起潘女士的斧头,寻找向下的楼梯。他不清楚这栋楼里藏着多少怪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发现不对,就再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打伏击,增加经验。
☆、望春风(28)
顾淮之方才折腾出那么大的响动,可能已经引起了其它怪物们的注意。他双手握住潘女士的斧子,尽量不让它接触到地面发出声响。
他后背贴住墙,放轻脚步,缓慢地向楼梯处移动。周围很安静,视野里没有任何生物,这使得顾淮之的五感被放大。走廊里开着窗户,阴冷的风时不时透过薄薄纱窗吹到顾淮之脖颈,就像手指触碰到皮肤,酥麻的感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淮之距离楼梯口越来越近,他的神经紧绷起来,握紧了手里好不容易得来的武器,警惕着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在拐角处。就在此时,一阵笑声突兀响起,听着距离顾淮之非常得近。
他贴墙贴得更近了,一双眼睛向身旁寻找笑声的来源。但是走廊里空荡荡的,前后左右都没有出现异常。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并距离顾淮之愈发地近,好像是从地上传出来的。顾淮之心里奇怪,低下头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脚下多出了许许多多的人影。
这些影子以顾淮之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仿佛在观赏某种奇特动物,发出“嗬嗬”的笑声。暮色之中,这些不怀好意的笑声和风一样无孔不入,顾淮之的心脏加速跳动起来,胸口若压了块千钧巨石,闷疼得透不过气。
顾淮之大口喘息着,拎起斧头就跑。那些黑色的人影如藤蔓般爬在地上,死死追在他的身后。
顾淮之跑到楼梯的拐角,墙上挂着一面镜子。虽然走廊里只有顾淮之一个人但镜子里映出的除了顾淮之,还有很多面容模糊的人形。它们和那幅模仿《蒙克呐喊》挂画所描绘的怪物如出一辙。
最恐怖的地方就是这些怪物里面有一个人的脸和顾淮之一模一样,他站在顾淮之身后,脸上带着讥诮的笑,透过镜子盯着顾淮之。
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你真可怜,徐行。”
顾淮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徐行,那么镜子里对应出的另一个人极有可能是徐行的内心世界。当一切坚持都被贬做笑谈,他在自己的眼中,或许也是个滑稽可笑的人。
顾淮之想也没想,抡起斧头劈向了诡异的镜子。镜子的碎块落在地上,那些令人汗毛倒竖的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过镜子碎块具象化,一只只惨白的手从地面伸出,胡乱挥舞着。
顾淮之没敢多看,拔腿就跑。它们却不着急追上前,三三两两地围坐在地,指着顾淮之的背影,喉咙里继续发出“嗬嗬”的笑声。他只觉笑声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