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起来简直是饶有兴味。谈无欲到底性情冷清,这事情怎来怎别扭,完全不想跟这个男人讨论自己是不是「不错」和「有没有经验」的问题。明明该他占的上风,却被那人看的浑身不自在,半天挤出来一句「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跑路么」。
素还真觉得谈无欲果然十分可爱,不觉笑意更深:从前那些时候,你都什么感觉?
谈无欲一愣,脸刷地红了:什么叫什么感觉──反正──欸──反正你刚不是试过了么。
「这哪能比,有谈兄陪练,素某技术一直在进步啊。」他笑吟吟的。
谈无欲一个枕头扔过去。
素还真被丢了个正着,哎唷一声:「素某腰疼,好歹是为你服务,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下。」
听这人越说越没谱,谈无欲都快要恼羞成怒,索性背过身去不理睬,却被素还真快一步翻身压着,两手按在耳侧。
谈无欲瞪他一眼,说快别闹了。
「你才快别闹。」素还真制住身下挣动不已的人,笑道:「或许你想再来下半场──」
被吻住的时候谈无欲一直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人。
是在不知不觉喜欢上,因为不曾察觉,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但他清楚知道自己喜欢上的人是什么人,面对这样微妙的缘份,其实未尝不感到害怕。
当得到一些东西,同时意味着会失去一些东西。然而人总是这样,虽然害怕失去,却仍然渴望贪恋着想要得到。
但如果根本没得到过又如何……
「素还真,」他推了推身上的人:「你将来有什么愿望。」
「怎么突然问起。」
「不说算了。」
素还真瞧他半响,微弯了唇:方才的烟花好看么?
谈无欲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素还真说:可惜再美亦只有剎那。
年岁很小的时候老在想,如果烟花能在空中多停片刻该多好,这样看烟花的人,脸上是不是会一直欢笑。
只不过人的能力极其有限,谁也没法子令剎那变长久。
但人在看见灿烂烟花时欢笑;在烟花冷了以后,仍能继续欢笑。
我希望苦境是这样一个国度。
说着这话的人拥有一张年轻好看的脸,雅淡内敛,眉目里隐隐透着傲气。正是所有美好远大前程,都从这里起步的年岁。
人的能力诚然极有限,但人的理想无限浩大。
素还真眼波微动,谈无欲一抬眸,宛如看见漫天烟火,满目繁华。
二十六
素还真的事情,谈无欲向来不过问,但两人起居生活都在一处,也知道是在关键时刻,素还真三天两头往外跑,交代往哪里去,约莫何时回来,十次占着四次都没准。
谈无欲几次想跟素还真说干脆让他先回到自己公寓里去,根节眼上盯着的人也多,省得出什么批漏。但话临到嘴边,却莫名浮出许多牵累,这话便始终搁在心里,只是自己都不大出门了。
接到慕少艾电话是在一个寻常傍晚,谈无欲差点没打翻端着的菊花茶。
少艾的话,自从出了事,两人至今断了联络,只知道在扣留两个昼夜后被领出来,人虽安然无恙,却也从此藏着不露脸,轻易见不得。
问素还真,回答说是「不要找」。素还真含蓄道:人是翳流的二把手亲自给领的,可见是上心,既领回去就不会怎么着。
少艾的事,谈无欲与他相识数年,多少也略知道些,明白这份心他操不过来,可总少不免记挂。
电话里少艾说好久不见,出来下如何?
说话一般轻佻,是惯听的调。谈无欲说你老实待着,我现在来。
是约在一处,靠墙的角落,天花板垂下来一盏纱罩灯,淡黄的光,有种老旧的情怀。音乐缓慢地萦回流倘,是ge的thde。
少艾坐在那里,身上一色淡鹅黄,姿态仍旧懒懒的。谈无欲甫落座,耳边听得一句:好友你变水灵了。
谈无欲说好难得见面,就没有别的好话么。
慕少艾说这句就是顶好的话,人生啊有什么比活得滋润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