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烈阳当空,浓郁的饭菜味,逐渐自神京城的家家户户之中向外飘散而出,笼罩着这一座天下第一雄城的大街小巷。
正逢午膳之际,神京城内汇聚的天下美食,让原本熙熙攘攘大街之上的人群,通通都向着周边的酒楼之中聚集,从而使得柳叶巷的街道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柳叶和紫竹巷的交汇处,那一辆通体黑色的宽大马车,正以平稳的速度,缓缓驶出柳叶巷,向着东面的青龙大街而去。
马车之内,赵御和司马安南相对而坐,而梁破则在外驾驶着马车,这位近来愈发沉默寡言的光头汉子,方才知道了属于孙谦的故事之后,双眸之中的起伏之色,久久难以平复。
梁破的内心被触动,他能够感同身受,而马车之内,司马安南开口说出的言语,同样带着怅然: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司马安南此时俊朗的面容之上,一脸愁容,抬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上一口之后,声音继续传出:
“陛下,曾经我以为那些故事之中,相思白头,白发如秋霜,只是夸张的杜撰,但是如今亲眼所见,依旧感觉心中酸楚,久久难以释怀。”
司马安南的声音落下,随后自闭目养神之中睁开双眸的赵御,轻轻开口问道:
“司马安南你对何事难以忘怀?
“是孙谦和那位宋府长小姐原本两情相悦却十六年不曾相见的造化弄人?亦或是宋小姐自此未嫁,相思白头,以及孙谦于无尽山西疆服役之后,偷偷归来看上一眼的深情?”
年轻帝王平稳的询问声于马车内缭绕之际,司马安南放下手中的茶杯,思索良久之后,才开口回应道:
“回陛下,皆有!”
此言一出,赵御的嘴角微微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面前案桌之上的白玉茶杯,帝音接着响起:
“其实无论是造化弄人的遗憾,还是白头相思的深情,它背后所代表都是悲和痛,朕曾经听人说过,所谓的悲剧,就是将最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被长久铭记。
“因此司马安南你,其实真正难以释怀的,是任何人都恐惧去代替承受的悲痛和煎熬。”
赵御缓缓的声音落下之后,他乌木般的黑眸之中,同样有着起伏的情绪流转,随后年轻帝王饮了一杯茶之后,声音再次传出:
“朕对二师兄身上所发生之事,同样心神激荡,酸楚异常,因此才会让他们二人相见。
“可是相对而言,世人总是会记得各种不幸之事,却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的幸福都千篇一律,其实这是错误的,相比较于那些刻苦铭心的悲剧,朕更愿意看到的是那千篇一律的幸福。”
马车之内,当年轻帝王的声音落下之后,司马安南的面色,逐渐自惆怅转为沉凝,随后他双手平放在面前的案桌之上,清朗的声音随后响起:
“我曾清楚的记得,曾经问过陛下,何为家国的模样?
“那时候陛下回答说,这个世道浑浊无常,且常常造化弄人,浮世万千,既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藕,那自然有文明之下深藏的病垢,所以陛下认为家国的模样,就是每一个子民的灵魂,都有属于自己的归宿。”
“这也是朕,一直以来所努力的方向,但是路漫漫其修远兮,朕和大夏所需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赵御说完之后,拿起茶杯再一次喝了一口茶,随后他伸手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顿时一道明亮的阳光,自车窗外照射而入,甚至光芒之下,那漂浮着的细小尘埃,清晰的在几人的眼中如烟雾一般沉浮。
随后司马安南伸出修长的右手,张开试图去握住阳光,同时清朗的声音继续传出:
“其实对于世界上大部分的生灵而言,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在这阳光之下,便是最大幸福,大道之下本就是弱肉强食,就是不知那北极界城之后的太玄之地,有没有这般温暖的烈日。”
太玄之地这四个字一出,整个车厢之内的顿时陷入几息寂静,随后赵御俊美的脸庞之上浮现凝重之色,淡淡的帝音随后响起:
“太玄之地的传承比其咱们神州浩土人族,要久远太多太多,而如此久远的传承,或许就会造就一种极为可怕的极端,那就是对生命的漠视,从而形成极致的无情社会形态。
“因为对于无穷久远时间而言,个体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而非我族类的生命,则更加微不足道,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咱们这一座沉没岛屿,若经历天翻地覆之后,再一次重回太玄之地,那么必定虎狼环伺,稍有不慎,便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年轻帝王缓缓说出的言语,平稳之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随后司马安南拳头紧握,回应声接着响起: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我等对太玄之地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夜魇司二人跟随李定山,前往太玄之地也有几日时间,按照陛下交给他们的神奇手段,无论是飞行信使,还是传送卷轴,至少能传出一些消息。
“但如今一丝音讯也无,说明这太玄之地,果真玄奥无比,并且对我等,极为不利。”
“信息完全隔绝这种情况,对大夏而言,的确是最为糟糕的情形。”
司马安南话音落下,赵御点点头,随后伸出右手手指,在面前的案桌之前轻轻一划,随后声音再一次传出:
“如今朝廷日常传送消息的飞行信使,并不是真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