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明知才知道,陈烬前一天一放学就跑去跟水果店的阿姨买了好多苹果,专门拣那些罩着水果网套的,最大的买。
此后,陈烬陪着明知戴了一个礼拜的网状头套,明知也吃了足足一个礼拜的苹果。
***
明知到的时候,陈烬已经在座上等了一会儿。
这是一家传统固执的老式餐厅,不管外面气候冷热,室内永远是恒温二十五度。固定的两人桌,没有一点褶痕的白桌布,一枝插在玻璃瓶里的红玫瑰,从来没有开过的留声机静放在角落里。
这是明知对这家餐厅的初始记忆,到现在,依旧没怎么变过。
陈烬万年不变地靠窗坐着,一如既往地将水杯放在左边,伸手就能够到。
他今天穿了一件飞行员夹克,皮质的下摆被他弄得有些起皱,但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陈烬说,在意细节的是贺前;而他,只在意贺前。
餐厅刚开始营业,室内人不多,脚步声听得很清楚。
陈烬转过脸来,一看见明知,张嘴就是“老天”。
“我的环卫战士,你怎么被摧残成这个样子了?!”
环卫战士——是陈烬根据明知既早出又晚归,且完全没有规律的工作时间,再结合他对早班的偏爱,所给出的贴切定义。
而陈烬,作为公平公正以及胡诌乱侃的代表,给自己的定义则是——夜行使者。
明知拉开椅子,坐在了陈烬对面。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释道:“连上五个早班,脸色自然不会很好。又不像你,开酒吧时间这么自由。”
“啧啧,”陈烬摇摇头,双肘撑在桌上,无语道,“你说你,没事找事做,明明就是翘着腿等收钱的包租公,还天天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再不济,大艺术家施世朗随便卖一副画,都够你们家吃几年了。”
明知翻开餐牌,屈指轻叩桌面,头也不抬地说:“陈先生,请适当停止你不劳而获的言论。”
陈烬默默耸了耸肩,也翻起了餐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