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将城里的叛军全部围剿,但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城里到处是倒塌的房屋,火光里映着枯枝上的乌鸦觊觎着横列的尸首,满身鲜血的妇人在一旁抱着孩子痛哭流涕,年迈的幸存者躺在地上死一般寂然。地上的鲜血早已浸透了鞋袜,漫天的血腥味刺鼻,宋辞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李卫脱力的躺在她脚下,哭哭笑笑,最终只化为一句:没想到老子还能活下来哈哈……
事已至此,宋辞也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她转身朝城内跪了下去,“对不起……”
朱副将讪讪笑了下,见没人理他,便去安排人手接管南黎城,李卫恢复过来后,把宋辞叫了起来,两人去协助士兵们清扫战场。
东方渐白,宛如人间炼狱般的南黎城总算干净了些。
身为驻边的将军,李卫见惯了这种场面,早已将伤怀掩埋于心底,见着处理的差不多了便要回去休息。
路边宋辞身边时,想也不想,一巴掌拍在她肩头,“小兄弟,你也劳累了一夜,剩下的交给他们就行,跟我回去洗洗吃个饭,叛军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我们抓紧时间睡一觉养好精神等着他们。”
“也好,”宋辞道,出了一身的汗,衣服上还有大片斑驳血迹,她也受不了自己了。
叛军攻进来的时候,李卫的将军府是最先遭殃的,府里的好东西被洗劫一空,不过现在被追回来了,但带不走的那些人各种破坏,已经不能要了。
士兵们帮忙清理了府邸,凑合着做了些饭菜,宋辞吃不下,但架不住李卫盛情难却,饮了些酒,头脑昏昏沉沉,无瑕想太多,躺在床上不消片刻便睡着了。
晚上的时候,简单了办了庆功宴,朱副将与李卫一道去宋辞的住处叫她。
宋辞有些头疼,便婉拒了。
在李卫心里,这一战根本不算胜利,但朱副将想办,如今整个南黎城几乎都是又都是他的人,不好拒绝,只得应了下来。这会儿见宋辞拒绝,迟疑了下,便朝朱副将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小兄弟不去,就咱俩也没什么意思。”
“这哪能算了呢?莫非胜了你不高兴?”朱副将哈哈一笑,揽着了李卫的肩膀,十分热络道:“军师不愿去就算了,你可得去,走走走,咱哥俩喝一杯……”
“这……”李卫一脸难堪,回头看宋辞,宋辞朝他笑了下,关上了门,隔绝了那肆意的笑声。
重新躺回床上,宋辞揉了揉似要炸裂的头脑,闭上眼好一会儿也睡不着,她索性起身点上灯,找人要了笔墨,给沈清洛写了封信。
交给暗卫后,她戴上面具,偷偷溜进了南炎城。
南炎城里,陈沉连攻七城无往不利,此次吃了败仗,十分恼火,已是三更天,还在抱着酒坛喝闷酒。
灯火通明的屋子内,他眼神迷离的望着身姿妖娆妩媚的舞女,掀起的宽袖里香风盈盈,翩翩似蝶在身前飘过。若放在以往他定伸手去捕捉一只,今日却是烦闷之余亦有些莫名的惶惶不安,没什么心思玩乐。
门外黑影一闪而过,陈沉恍惚了下,站起来身,众舞女不知何故,也停了下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朝在场的亲信问道:“你们刚刚看到外面的黑影了没有?”
众人注意力都在窈窕的舞女身上,哪里会往门外看?又恐将军惹到他,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摇了摇头。
陈沉只得将疑惑放下,挥手道:“继续吧。”
弦乐声起,轻纱遮面的女子们跳了起来,众人心神荡漾,全然忘了方才的小事,直勾勾的盯着那纤柔的腰肢,勾魂夺魄的媚眼,恨不得身子粘上去……
陈沉心中越发恼火,不过区区几个舞女,便被勾的魂都飞了。
“今日不早了,都散了吧。”
他拒绝亲信搀扶,抱着酒壶摇摇晃晃离开。
众人哪里敢不管他?一路跟在他身后,送他进房间后才出府。
屋内一夜未有动静,第二日侍女进去侍候,惊慌失色的跑了出来。
陈将军吊死在房梁上了……
宋辞杀了人,却没有离开,她联系了沈柏芝的人,在他的帮助下,偷偷杀了几个守城判军,抢了他们的腰牌,与暗卫一起换上衣服潜伏在叛军中。
而在庆功宴上,李卫听到朱副将酩酊大醉骂军师延误战机,害的南黎城险些被攻占,瞬间酒醒了一大半,怒火中烧,提着他的领子让他又把话说了一遍。
朱副将佯装醉意浓浓,李卫问什么他答什么。
“他妈的,老子非打死他不可,”李卫大骂,扔下朱副将,怒气冲冲的去找宋辞,踹开门,屋内空空不见人影。
“竟然逃了,”李卫气急败坏,不死心搜索了一遍房间,未果。
回到宴席上,把朱副将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混蛋逃跑了!”
李卫恨恨道,他在气头上,平日的理智全无,一时竟没有发现朱副将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