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吃完桂花米糕,正要提剑出门,小院外就有人来拜访。
来人一身宝蓝色锻袍,腰间挂着一块莹润的美玉,身姿雄健昂阔,看上去十分有气派。
“敢问这里可是顾府?”
开门的李嫂有些瑟缩,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裴湘抬眼一瞧,便知道对方是一位练家子,大概是精研铁掌铁拳一类的外家硬功夫。
他的手掌异常宽大厚实,手指骨节突出,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李嫂,你去厨房忙吧,”裴湘拍了拍李嫂的胳膊,示意自己来应对,“这位侠士找我?我是这家的主人,姓顾。”
蓝衣大汉看到裴湘,利落抱拳:“这位姑娘,叨扰了,我奉家主之命前来,给顾霜晴顾姑娘送寿宴请帖。”
“我是顾霜晴,阁下怎么称呼?”
“顾姑娘,幸会,在下霹雳堂廖川。”
“原来是霹雳堂的廖总管,幸会。”裴湘抱拳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廖川客气一笑,朗声说道:“顾姑娘,家主霹雳堂堂主雷金英,特命在下给姑娘送上老太爷的寿宴请帖。下月初一,东郊赤云山绿水山庄,万望顾姑娘一定拨冗前来。”
裴湘接过廖川手中的精美请帖,打开后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语气疑惑:
“廖总管,我久闻霹雳堂大名,更是对雷堂主敬佩不已。之前听闻雷老太爷寿辰之喜,原本想亲自前往祝贺的,怎奈我暂居此地半年有余,却不曾和贵府有交集,委实是一件憾事。今日忽然收到廖总管亲自送来的请帖,实在是让我荣幸之至。”
裴湘问得客气委婉,廖川习惯了江湖人的豪爽直接,坦然道:
“顾姑娘,实不相瞒,我们老太爷一生爱画,尤其爱雪梅图,你寄卖的几幅画作中,有一卷暗香空谷图,让老太爷爱不释手,每日临摹欣赏。家主孝顺,便打听了作画之人的身份和住址。这次送来请帖,就是希望能让老太爷在寿宴上见到顾姑娘,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还望顾姑娘成全家主的一片孝心。”
“廖总管客气了,拙作能得到雷老太爷的欣赏喜爱,也是一种缘分。况且,雷堂主一片孝心,我自然愿意成人之美,锦上添花。下月初一的寿宴,我会准时前往的。”
廖川得到裴湘的肯定答复,笑容更加真切。
裴湘又问道:“我看这请帖上写明,寿宴会持续到九月初六,这是何故?”
“顾姑娘,你听说过我们霹雳堂的雷震子吗?”
“自然有所耳闻,一种以‘雷’字命名的火器,想必威力巨大。”
“是的,雷震子是我霹雳堂几代的心血!”
廖川语气骄傲:“九月初五早晨,朝廷会派遣特使到我霹雳堂,亲自取走雷震子的制作配方和图纸。到时候,会有一场隆重的进献仪式,我霹雳堂也会得到朝廷的嘉奖封赏。顾姑娘,这是霹雳堂和雷家的大事,我们堂主希望能得到武林侠士们的见证。”
裴湘面露恍然,真诚地说了几句恭喜之词。
廖川又叮嘱了几句,才满意离开。
按理说,这样一位无依无靠的女子,即便画技再出色,也不值得让霹雳堂的大总管亲自跑这一趟的,多少小门派的掌门都没有这个面子。
可是,万事总有例外。
裴湘每日去镜湖湖心赏景,那里碧波荡漾,静水流深,其实是练习轻功和剑法的好地方。
划船驶过湖心,朝着赤云山的方向前行。
途中有几座怪石嶙峋的小岛,岛的四周暗流汹涌,水势湍急,并且礁石遍布。若想成功登岛,需要极佳的眼力和深厚绵长的内息,才能避过种种暗藏的危险。
裴湘每日都会把小船弃在平缓的水面上,而后提气纵身,轻跃湖面之上。
利用湍急的暗流水波和看不见的水底暗礁,裴湘日复一日地练习着剑法和轻功。
一段时间之后,她的身姿越加缥缈轻盈,她的剑法越加迅疾诡奇。
一剑刺出,看似平平无奇,却暗藏变化,几息之间,剑随心动,锋锐灵巧,遇水则柔则绵绵,遇石则猛则狠戾。
她如同飞鹰惊鸿,轻掠在天水之间,恍若飞仙。
裴湘专心演习武艺,早就惊动了赤云山上的霹雳堂弟子。他们遵循江湖规矩,不会在裴湘练习轻功剑法的时候近前围观,但是却会不时地远观眺望。
有人自叹不如,心生敬服。
有人深受震动,又羡又妒。
还有眼力不够的年轻弟子不太服气,会在裴湘离开后偷偷跑到湖面上,想要重复她的练习过程。
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甚至还有人被湍急的暗流卷走,昏迷后撞到水底的礁石上,身受重伤。
总管廖川听闻此事后,也曾远观过裴湘练剑的身影。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单论轻功和剑法的话,他是不如这位年轻的顾姑娘的,不仅是他,许多名门世家的少侠们都比不上她。
廖川想,这天下从来不缺少隐名埋名的高手和天才。
于是,就有了今日亲自登门送拜帖之事。
江湖人,说到底还是看重实力,尊重强者。
霹雳堂认为他们偶然发现了一位不慕名利的年轻强者,想要拉拢交好。但是这一切,就真的是巧合吗?
天下那么多险峰深水,这位高手怎么就“恰巧”出现在了赤云山附近?
对此,霹雳堂诸人也曾疑惑警惕。
但是,经过半年的观察,他们发现这位顾姑娘是真的喜欢安逸悠闲的日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