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大公子的卧房门终于被打开了,之后,等候多时的侍女们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忙碌起来。
裴湘和欧阳铮第一次同床相拥而眠,但对一起洗漱这件事倒是不陌生。之前在白驼山的时候,裴湘早起练剑,欧阳铮也没有晚起的习惯,所以大多数时候,两人的作息是一致的。
不过,有些事到底是不一样了。
比如裴湘换衣服的时候,欧阳铮不再刻意避到外间或者屏风后面。而她梳妆打扮的时候,欧阳铮则尝试着帮她画眉,虽然手艺平平,但两人都觉得新鲜有趣。
同样的,裴湘打理完自己之后,也没像之前那样随意取一本书打发时间,而是亲自帮欧阳铮穿上外袍,又帮他检查了一下玉佩荷包这些配饰。
等到侍女们依次退去,两人再次独处时,欧阳铮忽然笑得开怀,裴湘目露疑问。
“我一直期待这样的早晨,夫人,我等了许久,原以为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
裴湘莞尔,她替欧阳铮抚了抚领口,不语,却缱绻含情。
欧阳铮眉目舒展,他握住裴湘的指尖,商量道:
“等此间事了,我们再成一次亲吧。这次,我许你白头之约,你不许再琢磨改嫁之事,咱们做真真正正的夫妻,可好?”
裴湘笑吟吟地颔首,温声道:
“再成一次亲也好,我上次都没有多少嫁人的喜悦,从头到尾都如同演戏似的。不过,咱们得晚些年再要孩子,我现在正处于锻体的第五阶段,还未大成,不宜孕育子嗣。”
欧阳铮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他对子嗣之事没有多少执着,以他之前的身体状况,能活着就不错了,如今侥幸重获康健,更是看开了很多事情。
甚至,他并不是特别期望裴湘怀孕生子。
“湘儿,孕育子嗣之事终归危险,对于许多妇人来说,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如果你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的话,我们也可以不要孩子。反正欧阳家还有二弟在,如今又有了克儿,不算是断了香火传承了。”
裴湘有些疑惑,直白问道: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看得开,你不想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欧阳铮想了想,诚恳答道:
“肯定不会讨厌,尤其是你我二人的孩子,我应该会非常疼爱那个孩子。可是,如果会让你冒生命危险的话,我就不太想要了。湘儿,我的后半生不长,几十年而已,我更想守着你过日子,安安稳稳的。我是商人,舍本逐末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
裴湘听得出这是欧阳铮的真实想法,便承诺道:
“如果大公子始终是一心人,我愿和大公子长相守。至于其他事情,就看缘分吧。”
“也希望夫人始终是我的一心人,别再弃我而去。”
裴湘眼波一横,转身欲走,却又被高大的男人从身后拉住。
携着手,两人离开卧房,一路说说笑笑,从子嗣这个话题延伸到了欧阳锋和欧阳克的身上。
裴湘好奇多问了几句欧阳克生母的事情,惊讶得知,对方竟然同黔地裴家有些亲戚关系,据说是已经过世的裴母的娘家人。
“是陈家姑娘?她同二公子是怎么碰上的?”
“这个说来话长,”欧阳铮想到侄子年幼丧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咱们先去吃早饭吧,然后我慢慢说给你听,包括这次嵩山大会的事情。你我接下来还有不少事要忙的。”
见欧阳铮如此理所当然地让自己参与进白驼山的事情中来,裴湘张了张口,到底没有拒绝。
于是,在裴湘看不见的角度,欧阳铮眉目怡然,暗自浅笑。
饭罢,两人移步书房,侍女端来香茗又悄悄退出。裴湘赏玩了一会儿博古架上的器物古玩,又摆弄了一会儿墙角的插花,然后才在欧阳铮的斜对面坐下。她端起茶来饮了一口,惬意而悠然。
不过,两人接下来话题却和闲适轻松没有多大关系。
“你是说,二公子和陈家姑娘是在绝情谷内相遇的?二公子怎么想着去绝情谷了?”
“他去解毒。”
“解毒?”
欧阳铮没有立刻给出直接答案,而是娓娓道来:
“两年多以前,你给公孙昊下毒,让他变成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废人。那之后,又陆续牵扯出铁掌帮裘家兄弟和《九阴真经》的藏宝图,再加上我要疗伤续命,你也要去东海寻找药材,咱们这边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就忽略了裴家那边。”
提起旧事,裴湘也陷入回忆当中:
“我让护卫把中毒的公孙昊送到裴家的时候,还没有传出《九阴真经》的风声,而裴家人恼怒公孙昊轻慢他们,就没有急着让我治好公孙昊。
“等我从东海返回去见你的时候,有关藏宝图的事已经渐渐传开了。同时,有关裴家、公孙家和铁掌帮的事也因为裘千丈的当众坦白招供,让众多江湖人士听了个明白、看了个热闹。裴家人听到江南一带传过去的消息后,想必会觉得有失颜面。”
欧阳铮端起茶杯,浅笑道:
“他们那时候哪里还会过多在意面子问题。当年,藏宝图的消息一传开,裴家和其他许多江湖人士都想到了一个可能——绝情谷中还有没有另一张藏宝图?
“毕竟,那张被撕坏的藏宝图曾经在公孙昊手中停留了不短时间。他在自学梵文的时候,非常有可能把藏宝图临摹下来的。亦或者,那公孙昊也不是笨蛋,他非常有可能已经把藏宝图上的内容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