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伯爵的舞会结束后,日子又归于平静。
这天早晨,裴湘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管家送来当天的报刊,放在她的手边。
“有什么新鲜事吗?”裴湘放下手中的刀叉,捡起一份报纸展开阅读。
伯纳德走进餐厅,一边整理袖扣一边接话答道:
“能有什么新鲜事,还不是那些老生常谈和攻讦骂战,你看这些官方喉舌撰写的文章,还不如看看时下最流行的小报,说不定还能发现些有意思的东西呢。”
裴湘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流行小报上最有意思的内容就是,来自美利坚的法国贵族后裔和艾伯特法官的妩媚妻子每天厮混在一起,而他那位可怜的未婚妻又是如何形单影只的。
哼,与其看那些混乱臆想出来的爱恨情仇,我还不如读一读议员们的陈词滥调呢。”
伯纳德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在裴湘的对面坐下,同样拿起一份报纸阅读。
“咦?罗巴克先生死了!”裴湘扫过一则讣告,惊讶出声。
对面的伯纳德同样露出意外的表情:
“怎么会死了?咱们前几天不是刚刚见过他吗,就是莱斯特伯爵举办舞会那晚,我还和他说过话呢。”
裴湘望了一眼伯纳德,没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破绽。
——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这位意外身亡的罗巴克先生就是伯纳德组织里的人,是他推出的挡箭牌之一。此时真的会觉得,这就是一则不幸的普通社会新闻而已,同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实际上呢?
罗巴克先生在舞会那晚被艾伯特夫人短暂纠缠过,是裴湘想要验证心中猜想的关键人物之一。
果然,离舞会结束不到五天,罗巴克先生就出事了。
——只是不知,动手的人是艾伯特夫人一方,还是伯纳德自导自演,然后栽赃给艾伯特夫人。
——鉴于他这几天频频出去,并和艾伯特夫人见面约会,事情还真不好分辨。
——不过,谁动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死了,我的猜想又被证实了几分:
即,伯纳德属于第三方势力,他之前确实在误导我,让我以为他是隐藏着的拿破仑崇拜者。
“这上面说,罗巴克先生喝多了酒到处乱跑,甩开了车夫和仆人,然后不小心跌进了泰晤士河里,因为呛了水而丧命。”
裴湘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伯纳德,自己又捡起一份小报翻阅起来。
果然,和干巴巴冷冰冰的正经出版物相比,这些小报上的报道内容就花样百出了。
他们声称出事当晚,罗巴克先生从妓院里出来后,遇到了一名吉普赛女巫。
然后,他就中邪了,觉得自己是海皇波塞冬,眼前的泰晤士河则是他统领的海域,在邪恶的巫术控制下,他快乐地跳进了河水里,准备去统治他的海洋世界。
“一位起夜的妇人说,她听见醉醺醺的罗巴克先生大声嚷嚷着什么波塞冬,什么陛下的,然后,他就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河水中,不幸淹死了。”
裴湘轻声念出了小报上的报道,而后摇头叹息:
“伯纳德,这些小报就是在哗众取宠,完全不值得浪费时间阅览,你听听,他们竟然这样编排罗巴克先生的死亡。唔,海皇波塞冬?这想象力也够可以的了。”
伯纳德把报纸从裴湘的手中抽了出去,笑容不变地说道:
“既然都是无稽之谈,就不要看了,这样的报道确实荒诞,你是好姑娘,还是多看看正经文章吧。”
裴湘哼笑一声:“你是在笑话我是个假正经吧?难道你不记得啦,我之前就是靠着给这些小报编故事谋生的?”
“哎呀,让你看的时候,你嫌弃这上面的内容胡编乱造,不让你看了,你又不满意,露西,你这脾气哟!”
两人拌了几句嘴,又和和气气地度过了早餐时光,仿佛那位醉酒淹死的罗巴克先生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他们只是从社会新闻里得知了一位不甚熟悉之人的死讯。
第二天,裴湘又在一份小报的奇闻异事版面上看到了一则报道。据说,一位来自荷兰的贵族和他的女仆双双殉情,被管家发现时,两人赤身**地死在了酒窖中,鲜血流了一地。
当然,很快就有其它的报纸辟谣,宣称之前的有关荷兰贵族的报道并不符合事实,那名贵族并没有死亡,而是和女仆一起失踪了。
“失踪?”裴湘淡笑着弹了弹手中的纸张,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这才几天的时间,死亡和失踪的报道就有好几起了,虽然真真假假说不准,但是仔细探究起来,还是能揣摩归纳出一些线索的。
——这些人里,有几位是我之前就猜测到的王党复辟分子,包括那两名棋子挡箭牌,都属于同一方势力。
——而另一些人我就不认识了,但有意思的是,那名失踪的荷兰贵族曾经和艾伯特夫人传过绯闻,这样一想,他就不是毫无关联之人。
——荷兰人……非常有可能属于艾伯特夫人一方。
事到如今,裴湘几乎可以肯定她之前的一些猜测了,那两方势力确实斗了起来,至于伯纳德在其中的作用?
裴湘捧着脸认真思考,好听点可以叫他多面间谍,难听点就是搅屎棍咯。
——我得推上一把,让伯纳德尽快收手然后离开英格兰,当然,我是绝对不会拆穿他的第三方隐藏身份的,但是,我可以顺着他心思发表一些看法,催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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