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湘等到晚归的伯纳德,表示自己要和他商量一些事。
“伯纳德,近来,你和艾伯特夫人有些过于亲近了。”
伯纳德把手杖交给管家,朝着裴湘挑眉一笑:
“怎么,亲爱的,你这是嫉妒啦?”
裴湘露出嫌弃奚落的眼神儿,连连摆手:“自知之明,自知之明,伯纳德,别让我把嫌弃的表情做得更明显了。”
“露西,你可真会伤我的心。”
俊美的男士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往椅子上一靠:
“要不是因为家里的未婚妻天天嫌弃我,我怎么会留恋外面的莺莺燕燕?”
裴湘懒得和伯纳德说笑闲扯,她看了一眼管家,示意他带着仆人离开客厅,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谈事情。
等到客厅里就剩下裴湘和伯纳德了,金发姑娘突然扔出一个直球:
“伯纳德,我姑且猜测,艾伯特夫人是那位拿破仑皇帝陛下的探子,对吗?”
伯纳德愣了一下,眉毛高高地挑起来,随后,他含笑望着裴湘:
“你在说什么呀,露西,艾伯特夫人是探子?这是你的想法吗,嗯,有可能是真的哟,因为你总是这么聪明。”
裴湘斜觑他:“不是我聪明,而是你做得太明显了,让我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外面的人以为你是多情的浮华子弟,被丰满成熟的艾伯特夫人吸引,可我却更加了解你,怎么会相信这个理由?
我想来想去,只能假设艾伯特夫人的身份有问题了,再加上舞会那晚你的欲拒还迎,我就有了这个猜测,猜测艾伯特夫人就是那个被派来寻找波塞冬的探子。”
伯纳德在裴湘斜对面坐下,放松地伸直了一双长腿,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眯眯地望着裴湘,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裴湘见伯纳德没有直接否认自己的猜测,反而摆出这种高深莫测的姿态,心中一定,更加确认了艾伯特夫人的暗探身份。
当然,明面上,裴湘的眼神略微犹豫了一瞬,好似因为伯纳德的反应而产生了一些动摇。
“伯纳德,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打算彻底瞒着我,不管是你平时的言谈、书房里常常被翻阅的书籍,还是偶尔对一些时局政事的评价看法,我都可以感觉到,你对拿破仑陛下的推崇。
虽然……嗯,你和我说过,希望在脱离旧日的束缚后,能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但是,我们都知道这话里有多少水分。
伯纳德,坦诚来说,你在我面前并没有特意掩饰过真正的心思,所以,我今天才想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伯纳德舔了舔唇边的酒渍,声音慵懒:
“露西,我一直在想,你要什么时候和我挑明这些事情呢,还是打算一直装糊涂?没想到,你会这么沉不住气。
让我想想,你为什么急着和我摊牌?当然了,我有自知之明,肯定不会是因为我和艾伯特夫人走得近了。
那么,露西,你告诉我,让一个理智冷静的女人改变她的行事准则,会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感情吗?因为一位英俊富有又对你有情义的英格兰男人?”
裴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着伯纳德举杯示意了一下,而后喝了一口。
“我因为什么而改变,这不重要,伯纳德。重要的是,咱们接下来的合作方式。”
“愿闻其详。”
“伯纳德,你既然崇拜拿破仑,现在又刻意接近他的暗探,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想要改变身份和立场了?”
伯纳德的目光闪了闪,模棱两可地说道:“也许吧,露西,有些事情……还需要慎重抉择。”
裴湘微微一笑,没在意对方的含糊用词:
“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你若是打算彻底离开,就会假死脱身。改头换面后,你会用新的身份效力于那位英勇善战的陛下,同时,咱们之间的合作也算是结束了。
我原本以为,结束合作的日子还挺远的,所以,一直没有急着和你挑明这些事。
但是最近,伯纳德,你是不是发现那位陛下处境不佳了,所以才加快了布置,频繁接触艾伯特夫人,打算尽早赶回法兰西为他效命?”
这话让伯纳德坐直了身体,他脸上的轻松表情渐渐散去:
“露西,你认为陛下他处境不佳?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因为我知道,在即将爆发的法俄战争中,你们法国战败了,我提前知道了结局,再结合其它情报,自然就能评估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裴湘心思翻转,面上却不露端倪,她有些迷惑地望着伯纳德,皱眉问道:
“不是你的种种表现给我的暗示吗?
我从在你的书房文件里看到,那位陛下已经打算要募集征俄大军了。
可是,咱们之前也分析过,现在的法兰西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法兰西了。
国内的厌战情绪很浓厚,经济凋敝,兵源枯竭,而且各地反抗不断,此时若是掀起新一轮的征战,未必还能延续波拿巴将军的非凡战绩。
最主要的是,俄国这些年一直没有被伤过根基,他们那里地广人稀,气候和法兰西不太一样,可想而知,战争的结果并不会乐观。
伯纳德,你不就是因为这些不利因素而担忧那位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