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心底纠结很久的感激,亲近,疏远,不满……这会儿都在十四爷失去呼吸的那一刻终止。/p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十四爷亲手料理了,送走了那么多个不达标的孩子,最后千挑万选,为自己选了一个掘墓人,这不得不说是个完满的结果。/p
“来人啊,义父晕倒了,心脏病犯了。”司命漫不经心的把十四爷往旁边一推,他僵硬的身体就像个破布袋一样被甩向一边,此刻司命连做戏都懒得做了,十四爷一死,他就成了这里的主人,不管他想不想要,愿不愿意,终究这一刻,这里没人大过他。/p
片刻的寂静后,佣人们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惊呼和尖叫,有人想要打急救电话,司命只是淡淡的皱了皱眉头:“这不好吧,义父连呼吸都没有了,这会儿放出消息去,好像不大妥当,应该先知会家主一声,我来打电话给司邵庭。”/p
“可是……”陈妈还有些犹豫,刚一开口,就被司命那冰冷的眼神把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儿,毕竟司命才是十四爷最亲近的人,其余的佣人远比她更加乖觉,更加小心,一个个都小心地退后,按着司命说的去做。/p
她也就没有了说话的立场和勇气,乖乖的闭了嘴。/p
司命转过身去,拨通了司邵庭的电话,他的表情很平静,尽管从昨晚到现在,他一夜未睡,尽管他从未想过,会有跟司邵庭合作的一天,但这一切都发生了,就发生在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里,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他亲手把最后一个“亲人”送上了路,然而除了疲惫,更多的竟然是解脱。/p
“十四爷死了,司邵庭,你过来处理一下吧。”沉吟了半响,终究也只是挤出这么一句话而已,司命叹口气,一直端着的肩膀终于落下。/p
……/p
黑暗寂静的地下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上官乐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着眼睛,老老实实的睡觉。/p
既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那她只能苦中作乐,先养精蓄锐再说。/p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这里连个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当然,好消息是也没有水。/p
所以她除了睡觉,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p
这几天她睡觉都是司命抱着哄着,但是现在,条件艰苦,也不能要求那么多,好在极度的担忧和疲劳过后,人是很容易入睡的。/p
上官乐不仅睡着了,还做了梦,是个非常甜美的梦。/p
梦里爸妈还活着,她带着司命回家,给他们二老看,爸妈拉着司命嘘寒问暖,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饿了,梦里的烤猪蹄软糯鲜香,梦里的螃蟹也是个个蟹黄充足肥美,她美滋滋的舔了舔嘴唇,看着司命和爸妈嘿嘿的笑。/p
有家人,有爱人,有美食——夫复何求。/p
上官乐在睡梦中美滋滋的翻了个身,因为周围无遮无拦的,脑袋被墙壁蹭的生疼,这点痛觉让她皱着眉睁开了眼睛,入目的黑暗在提醒着她,刚才,的确就是个梦罢了。/p
是啊,这么美好,怎么会是真的呢。/p
现在爸妈没有了,家没有了,自由没有了,小巴也没有了,这才是她的处境。/p
她苦兮兮的咧嘴笑了一下,有点迷茫,是该继续自欺欺人的睡下去,还是应该清醒一点,好好想想出路呢?/p
上官乐是很善于逃避的性格,所以才会在梦游的时候性情大变,都是长年累月压抑着的结果。可是如果有的事实根本无法逃避,她也没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p
挣扎良久,她才要把眼睛闭上,就又听到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撩了下眼皮,心里有个小小的,期待的声音在问,难道又是小巴吗?/p
但随即,她脑海里的理智飞快的熄灭了这个并不实际的猜想。/p
怎么可能是小巴呢,小巴不会再回来看她了,明明是已经失望的走了。/p
这会儿来的,八成就是十四爷或是他的狗腿子,上官乐打起精神,把腰杆挺的很直,背对着门,微微扬起下巴,努力表现的镇定,她不能再给爸妈丢脸:“你们就这么关着人有意思吗?老头子不是据说很牛气的吗,别光说不练啊,来啊,把我弄死,我们上官家的帐就一笔勾销了。”/p
说完,她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被拖曳出去。/p
临阵逃脱不是她的性格,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再没什么好怕的了。/p
可是,等了很久,也还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上官乐缓缓睁开眼睛,觉出不对劲来,如果是十四爷和他的狗腿子们来了,难道会就这么站在她身后一声不吭?/p
不应该呀。/p
她有些怀疑,有些费解的扭过头,看向身后的门口处,顿时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p
她想可能余生都难以忘记这个画面吧。/p
司命静静的站在那里,外间的灯光,和室内的昏暗交界处,他在静静的对着她微笑,那笑容是她见过的最纯良,最坚定的——/p
来不及多想,上官乐猛地站起身,用尽所有力气一头扎进司命怀里,抱住他的腰呜呜的哭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傻瓜,不要管我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是他们也要把你关进来?你不是说你义父对你还不错,他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你也连累进来吧?你说啊,说啊。”/p
上官乐仰起头,泪眼模糊的摇晃着司命,看见他还是那么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