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是坐在车上,唯有霍梓斐骑着新买的小红马,异常得瑟的跟在车旁昂首挺胸跟只大公j-i似的。
霍公亮一时来了兴致,便考较起儿子的功课。倒也不是太难,只让他以此情此景为题,作首诗便罢。
于是这一路上,就看着霍梓斐在马上抓耳挠腮苦恼不已的纠结着字句。倒是让大伙儿有个乐子可以瞧看,说说笑笑的也就到了乡间。
先找到当地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反正也是办熟的差使,不大会子工夫,就把田租的事情处置妥当了。
因霍公亮鲜少下乡,那些长辈一定要留他吃过午饭才走。毕竟做过大官人,是本地百姓心中的骄傲,还是很敬重于他。
霍公亮实在推脱不得,只好应了。用过午饭,小憩片刻,便起身告辞,又顺道去看了看木乔种的那一山的药材。
打理药材的老师傅姓王,是个孤老,因木乔允了要送他的终,是以干起活来分外卖力。他这里平常的活计并不太多,忙起来就请两个村里的小伙过来帮忙,甘泰父子有空,也隔三岔五的过来照看,是以老师傅从住的房子,到衣食被褥,柴米油盐都置办得很是妥当齐全。
除了说好给他的工钱,木乔还给予了他一定的自主权。在这座小山头上,除了一些贵重药材,这老王师傅自己种的一些草木藤类,是完全属于他个人支配的。有这么好说话的东家,他自己干着也比较满意。纵然一人有些寂寞,但屋里屋外欢快的跑着几条狗,实在闷了,也能到村里找人说说话,这日子也就打发了。
霍公亮前后仔细检查一遍,也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回去的路上赞了木乔一句,“你把王老师傅照顾得很好,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也要多关心关心人家。”
木乔应着,却不大放在心上。
老王师傅和那几个伙计的情况可不太一样,这一位是指望她养老的,所以忠心。那些人却只是在银楼干活,兴许翅膀硬了,就要飞走的。她关心那么多又有用么?干爹是为人太好了,不懂有些人是你对他怎么,也没用的。
回去的路上,霍梓斐也不嫌累,依旧和他那匹小红马在培养默契。
甘婶故意取笑,“阿四,你这么骑一天了,也不怕把它累着?万一把腿走瘸了可怎么办呢?”
这样一说,霍梓斐还当真有些心疼了。皱着眉头考虑是不是也坐到车上来,让马歇歇。
那车夫瞧着有趣,也配合着打趣起来,“那若是下了马,这马岂不没人牵着了?这位小哥你可得下来步行,跟在车后头了。”
甘婶忍着笑道,“人走坏了歇歇就没事了,马走坏了,可得花不少钱治吧?”
“那是当然!”车夫一本正经的扳着指头跟她算,“象我养这两匹大马,可不敢让它累着,伺候它比伺候儿子还j-i,ng心,就怕万一有个好歹,断了生计。”
霍梓斐在他们的鼓动之下,还当真跳下马来了,霍公亮在车内哈哈大笑,问木乔,“知道这小子在干什么傻事么?”
木乔知道,“买椟还珠。”
那车夫见把霍梓斐诳下马来了,笑着揭密,“小哥儿,咱们逗你呢!这马儿又不是灯做的,吹吹就坏了。骑着没事!不过你上车歇一会儿也好,把缰绳套我车后面,它会乖乖跟着走的。”
霍梓斐臊了个大红脸,牵着他的小红马依言吩咐。坐进车里,又给家人好一通取笑。
霍公亮看着直摇头,“这么个实心眼儿,晚上给你点个猪脑补补吧。”
这拐着弯的骂人法,让木乔都实在想笑了。
冬天的夜晚黑得早,离镇上还有二里路,便四野苍茫,行人稀少了。车夫也加了小心,仔细看路。
可是猛然之间,却听他在外头大声吆喝,“那是谁家的牛呢?也不牵一牵?”
撩开车帘,就见狭窄的道路上,不知是谁家的几头牛堵在那里了。听人吆喝,有一头大黑牛转过头上,高高竖着的两只尖锐牛角,在黄昏的夜色中还是很有些可怖。
木乔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虽没务过农,但也知道,乡民把牛看得极其要紧,除了耕种及吃草之时,甚少放出来闲逛。现在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收回栏去?还在道路之中洒下草料,让牛儿在此盘踞不去,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吧?
甘泰从车上跳下来,“我去牵它们离开。”
“不可!”木乔方才想到的,霍公亮也很快想到了。看这几头牛连缰绳也无,不知是什么脾x_i,ng,还是少招惹的好。喝退甘泰,沉声吩咐那车夫,“不要惊动它们,悄悄儿从旁边绕行。”
牛儿虽然温驯,但若是发起x_i,ng子来,那也是十分可怖的。车夫也晓得利害,便让甘泰帮忙牵了马,打算原地调个头,避开这条单行道,绕路回城。
可就在此时,眼尖的木乔却瞟见路边田地里,一团干涸的禾苗杆后头闪过一个人影,手中亮光一闪,一个爆竹轰地一声在牛群里炸响了。
这一下子,可了不得!
受了惊吓的牛群不管不顾的就往马车方向奔来,首当其冲最危险的就是还站在地下的甘泰。
“快跑!”随着霍公亮和甘成等人同时的一声厉喝,阮玉竹一把将木乔抱到了怀里。
甘婶去抱霍梓斐,却扑了个空。他见小红马受惊逃脱,而那头大黑牛在后头穷追不舍,急得一下子就跳下了车,不管不顾的往前奔去,“我的马!我的马!”
“阿四!”甘婶凄厉的叫声还未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