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听到这个,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控制不住,就翻身干呕起来,仿佛要将肺腑都呕出来一样。
卢瑛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了嗜血的疯狂,走近了,在他面前,迅速地说道:“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了你的诗集搁在桌上,大多是不曾见过世人的。我偷偷地把它背熟了,然后回去写下来,”她说到最后,故意吊起了嗓子一般,像是鬼哭一样,说道,“我哥是如获至宝,立刻就拿去刊印了。紧接着,他就向家中世交的洛阳留守借了桃李园来设宴,设的自然是赏春之宴。”
杜衡抬起头看着她,看着她残酷地揭开丑陋的真相,听到这里,他勉强吸了口气,说道:“我那诗集里面确实有很多赏春诗。”
“对。”卢瑛看着他苍白如鬼的脸色,也心生不忍,瑟缩了一下就又硬下心肠,说道:“在设宴之前,我哥把刊印好的诗集送给了与会的每一个人。”
杜衡闻言,睁着眼就倒了下去,捂着心脏在地上一抽一抽,感觉心脏好像被尖刀不停地搅弄,血肉纷飞,痛入骨髓。原来,原来,早就有天罗地网等着自己。想到这里,已经软倒在地的他不适地闭上了眼睛,只有眼泪渗出。
卢瑛看到他这个样子,静静地等着他几乎是完全停下动作,像是一只死了的大鸟一样瘫在地上,才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但是她的手指一伸出就被人抓住了,吓得她尖叫一声,摔倒在地,杜衡睁开了眼睛,眼光幽幽,如同反着光的幽深潭水,又似是地狱里的恶鬼一样。
杜衡抓着她的手直接用力甩到一边去,道:“承你关心,我还死不了!”
卢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纤细优美的脖子,眼中竟然露出了嗜血的凶光。
杜衡看到她神色不对,眉毛一挑,就说道:“我只有喊一声,燕国公府的家人立刻就会冲进来,你杀不了我的。”
卢瑛勉强笑了笑,道:“你都在说什么,真吓人。”
杜衡咳嗽着慢慢从地上爬起身,坐直了,微一侧头,fēng_liú自生,道:“你都说完了。”
卢瑛看着脸色苍白,动作缓慢的杜衡竟然又慢慢地缓过气来,不甘地绞了绞手指,说道:“那时候,我在家里,就去你的书房把你的诗集拿走了。然后,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杜衡点了点头,笑道:“好,剩下的我知道了。辛苦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想要拜托瑛娘。”
卢瑛也似是倦极,闻言麻木地应了句:“什么?”
“我的清白。”杜衡轻声说道。
“不可能的!”卢瑛立刻反对道,“不可能的,你这是要我的命!”
杜衡修长的眼睛微微一眨,内里水波潋滟,非常动人,带着真切的关心,仿佛昔日龌蹉从未发生,两人依旧是真心爱侣一般,他用最轻柔的语调,设身处地地为卢瑛打算道:“我怎么会要你的命。我只想你或者令兄在我的东翁面前分辨一二罢了。”
卢瑛听到这个,稍稍放松了些,道:“在燕国公面前解释这事?”
杜衡叹道:“我早已绝了功名之念,只想着跟东翁到范阳了此残生罢了。但是东翁因为前事,对我总有几分芥蒂在。”
卢瑛听到这个,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忙问道:“你说你要去范阳。”
杜衡点了点头,道:“若是东翁不嫌弃,我定至死相随。”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心跳如擂,这说来其实也不是哄人了。
卢瑛想到杜衡一旦去了范阳,前尘往事就真如清风过耳,再无痕迹,不由得心头雀跃,但她还是谨慎问道:“只需要去燕国公面前解释?不会宣扬得满城风雨吧?”
“这长安城有什么人值得燕国公来传闲话的吗?”杜衡反问道:“你,或者我都没有这个本事。”
卢瑛闻言稍稍放松了些,叹了口气道:“你能想开我也高兴得很,今生我们虽有缘无分,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说到最后,也有几分羞涩,低头不语。
杜衡眯起眼睛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一盆精心栽种的花终于开了,又像是看到猎物终于主动跳进了陷阱,笑着打断道:“瑛娘休要再说了,不然以后瑛娘怎么做人。”
卢瑛脸色一红,道:“我会回去好好劝说兄长的。”
“好。”
杜衡等人走了之后,就从袖中勾出了一块手帕使劲擦起了抓过卢瑛手指的手,擦了半日之后,仍然觉得脏臭至极,气冲冲地看着那只手,恨不得把皮都撕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卢瑛的出身其实是因为一个两晋到隋唐时的一个制度,从母制。因为当时的门阀制度盛行,所以嫡庶分明。最重要的是,家伎是奴仆的一种,不是妾室,所以生出来的娃是从母的,也就是,卢瑛和妈妈一样都是家伎。具体案例,可以参照唐传奇《霍小玉传》,里面也有这个记述。
卢瑛的悲剧大概就是这样,她是卢家的种,但是卢家不会认她,她也嫁不到一个体面的人家,只能嫁去什么商人家,田舍翁家,而她习惯了卢家的繁华,显然也不会愿意。所以,当她的长兄提了这个钓饵出来,她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而这个钓饵一开头就是涂了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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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卢瑛一回去,就来到了卢璈书房中,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