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传来,“把他扶出来。”
仍是小福和那个小太监,他们扶着贺兰骢,走进了一座幽静的院落。
进门前,贺兰骢似无意地,看看上面的匾额,永寿宫三个大字,苍劲依旧。
初冬尽管还不是很冷,但呼呼吹来的北方,还是令人不禁瑟瑟发抖。
上首位,天子和贺兰如月一左一右已经坐定,皇帝见人来了,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太妃,这便是朕新收进宫的人,姓贺兰,东林人,应该和太妃家族渊源颇深。”
贺兰如月如今坐在另一侧,镇定不在,嚅动半天嘴角,未能说出一字。
皇帝似乎是在做介绍,笑道:“贺兰,这是太妃,这北苍宫里的大长辈。即使你和太妃有渊源,不过现在你是贺兰公子,就要守着北苍的宫规,还不快过来给太妃请安。”
“陛下!”贺兰如月看看自家的兄弟,又看看皇帝,被皇帝凌厉眼神震慑,后面的话竟不敢再说。
皇帝给了安成一个眼色,大总管迈着四方步,走到浑身无力的人面前,道:“公子啊,陛下如今宠你得紧,但这规矩也不能破,公子是聪明人,当知道该如何做吧?”
见贺兰骢呆呆地不出声,安成喊来侍卫,把他按跪在地,安成高声呼道:“太妃,贺兰公子初来乍到,还面羞的很,这里给太妃见礼啦!”
“太妃,朕的人,新来,不大懂规矩,还望太妃海涵,不予计较。”
贺兰如月眼泪簌簌而下,哽咽着道:“免礼。”
皇帝见人被扶了起来,道:“还不到朕身边伺候,愣着做什么?”
不知皇帝到底要做什么,如今姐姐在旁边,贺兰骢尽管再勉强,还是走到皇帝身边。
皇帝抬手在贺兰骢胸前摸了一把,不顾他惊怒的表情,扭头对贺兰如月笑道:“太妃,朕和贺兰恩爱的紧,太妃该为朕高兴才是。”
贺兰如月看兄弟屈辱的神色,颤声道:“陛下开恩,他、他……”
皇帝道:“太妃要说什么?是想说他身上有伤对么,呵,太妃,这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太妃是大长辈了,想来不会不知道。贺兰犯了错,朕纵有诸多不忍,然罚他亦是无奈之举,总不能因他一人而坏了规矩不是。”
“是,陛下说的极是。”贺兰如月的声音很小,又惊又怕,却是毫无办法。
贺兰骢气得发抖,却发现皇帝突然握住他的手。
皇帝似乎有意当众要展示恩爱,不理他奋力要撤出双手,自顾牢牢握住,含情脉脉的眼神,只把对方看得浑身起鸡皮。
“你们这群奴才真是没眼色,没见贺兰公子还站着么,也不看坐,还要朕亲自吩咐。”
安成一旁忙告罪,立时有小太监搬过椅子,请贺兰骢落在。
皇帝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俘虏,近乎温柔地说:“来,贺兰,你有伤,别久站着,快些坐下歇息。”
“你?”太诡异了,贺兰骢心里暗想,这小皇帝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皇帝似乎很喜欢贺兰骢望着他的探究目光,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才大声道:“把他们带上来!”
贺兰皱眉,又不知皇帝要做什么,等看到几十个侍卫,内侍被带上来,跪了一地,心里更加狐疑。
皇帝收起了笑容,恢复了以往的威严,“你们都是在永寿宫当差的,可知当差自有当差的规矩,闲散了些时日,难道连主子是谁都忘记不成?”
贺兰姐弟一起看向皇帝,皇帝还是那副九五至尊的气势,“每人杖责二十,行刑后,发到永陵伺候先皇吧。”
慎刑司的人很快到了,把人绑在刑凳上,一阵求饶声过后,响起了啪啪的梃杖声。
贺兰姐弟明白,皇帝如此做,无非是让他们明白,要安分,这北苍国,只有一个主子,就是天子元文敬。
待行刑完毕,人被架走之后,皇帝又用恭敬的语调对贺兰如月道:“太妃,那帮奴才伺候不尽心,朕今日就换了他们,日后太妃可继续静养,调理身体。若是奴才还是伺候不周,那朕就再为太妃换奴才,可好?”
“谢陛下眷顾。”女人脸色难看至极,皇帝的威胁意味如此明显,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看看目的也达到了,皇帝这才起身,扭过头,道:“贺兰,陪朕走走。”
贺兰骢后背痛的厉害,看看姐姐一脸担忧,冲她点下头,便跟在皇帝身后,步出永寿宫。
来时是乘轿,此时是步行,贺兰骢本就不适应北方气候,再加身上的伤,没走几步,顿感不支。
皇帝摇头,解下自己的黑色丝绒绣盘龙的披风,给贺兰骢披上,才道:“司制坊这群废物,冬衣居然还不送来。安成,去催下,若是贺兰的冬衣再不送来,那就换个大司制吧,宫里不用当差不利的奴才。”
安成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把一群侍卫、宫监支得远远的,皇帝道:“贺兰,如果你规矩地留在这里,朕可以答应你,你随时可以见到贺兰太妃。她是你的姐姐,虽然朕恨她最后夺走母后的希望,可她陪着先皇五年,也令先皇改变很多。朕不想步上先皇的后尘,所以不要逼朕对你用强。”
“一个亡了国的俘虏,不敢奢望北苍国君的眷顾。”贺兰骢哂笑出声,无比苍凉,那个如今一直对我用强的人不正是北苍陛下你么。
“男人入后宫,这在北苍本不是稀奇事。”皇帝有些急促,这么平常的事,这人就如此在意,看来东林的礼教深入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