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骢不屑,自己搭箭,自顾瞄准自己的猎物。一箭离弦,未中猎物,半路被皇帝斜过来一箭撞偏,失了准头,落于尘埃。
眉心紧蹙,贺兰骢知道皇帝有意挑衅,不理会他吧,想来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自己又实在没心思陪着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有侍卫把贺兰骢的收获提了过来,让皇帝过目。
猎物散发着山野的土膻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贺兰骢被这种腥味熏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有几天不曾呕吐的他,急急扭过头,一阵干呕。
人是被皇帝强行“押”回行营的,一路上皇帝倒是嘘寒问暖地找话题,生怕把人惹恼了。
躺在软榻上,贺兰骢倒是很安静,虽有点扫兴,不过他也真是累了,想着回来休息也好。
这时,安成掀帘进来,贺兰骢一下警觉地坐起来。皇帝忙坐到他身边,一手轻抚他的后背,算是安慰。
“怎么了?”皇帝沉声问,找朕不会选在贺兰不在的时候么。
安成递过一只小盒子,“陛下,贺兰公子的药。”
皇帝松口气,原来安成是送药来了。令他退下,皇帝把药取出,“贺兰,先吃药,再忍耐些时日,元常会把解药配出来。”
贺兰骢漠然接过药丸,仰头吞下,“药吃完了,我想歇会了。”
皇帝面色一暗,却未勉强,给他拉上被子盖好。
安荣悄然走到皇帝身边,低声道:“杨林离开京城了。他的家眷昨日已经逃离,不过,有于海的人在跟着,陛下大可放心,他们跑不了。”
终于要采取行动了么?皇帝无声冷笑,老狐狸,朕在龙首山,等着和你一决高下。
“元常那边都准备好了不是么?”
“正是,宪王殿下说都按照计划进行,没有疏漏。”
皇帝道:“好,让元常那边继续盯着,这边,该找几个手艺好的大厨,为丞相准备一次丰盛的晚宴。”
安荣想了想,又道:“宫里传来消息,两宫贵妃也频和家里联络,今日曹贵妃还微服离宫返家。”
皇帝晃了晃头,“这两个女人胆子一下大起来了,呵呵,暂时不理她们,暗中看好了,由着她们先玩去。把所有精力集中在这里,杨林才是重头戏。”
“陛下,此处守军和随行来的禁军,人数过少。奴才始终觉得,陛下这次以自己为饵,诱使杨林上钩,还是太过冒险。”
嘎巴,脆骨的声音响起,皇帝晃着手腕,满眼自信,“朕做饵倒没什么,朕怕的是他不敢来。”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皇帝又道:“这老狐狸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他过去干的那些勾当,随便捡出来一个,就够诛他九族。让他多活了这几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哼,他敛的那些钱财,够给他买口棺材了。”
“陛下,奴才仍是希望,杨林谋反一事,能处理的悄无声息,免得引起天下大动。”
“当然。”皇帝勾起嘴角。
贺兰骢在榻上,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就见天已经大黑。
小贵挑帘进来,见他醒了,笑道:“公子可醒了,陛下都过来两次了,见公子睡的香甜,没让奴才叫。陛下说,公子近来身体不好,若是想睡,那就睡,总是对养身体好。”
贺兰骢哑然,先下了地,接过茶水漱口,又擦了脸,才问:“什么时候了?”
小贵道:“已是戌正时分啦。公子饿不饿,那会陛下本是要公子一起用晚膳的,不过公子睡的沉,陛下担心扰了公子好梦,就回去了。走时留话,说是这里不方便做臊子面,让公子将就这里的膳食。”
贺兰骢哦了一声,“倒也不觉得饿,把披风拿来,我想出去走走。”
龙首山脚下的行营,到处是篝火,远远望去,星星点点。
晚间小风扑面,也未觉得冷,不过贺兰骢还是下意识地把披风拉了拉。走在大营中,不时有侍卫、随行的宫人太监向他行礼,态度颇为恭敬。
“小贵,你进宫几年了?”
小贵一愣,想了想,答道:“整十年啦。不瞒公子,奴才进宫已久,若是现今回到家乡,怕是连家里话也不会说了。离开久了,忘了,真的忘了。”
贺兰骢心里一滞,离开一个地方久了,难道真的会连家里话也忘了么?
贺兰骢和小贵一前一后静静地走着,小太监跟在后面,为他抱着小水壶。
几乎把大营转了个遍,贺兰骢偶尔和那些巡逻的守卫打个招呼,有时也给予两句体己的话,不着痕迹地观察大营的守卫情况,和出口人力防卫数量。当然,他若是有意要踏出大营,马上一对长枪便交叉一起,将他拦截在营内。
小贵轻声问:“公子,你要出营?”
贺兰骢摇头,淡淡地说:“就想知道外面什么样。”
“贺兰,你想去外面走动,朕可以陪着你去。”
皇帝突然出现,吓了二人一跳,小贵躬身行礼,贺兰骢只把头低下。
拉起他的手,皇帝道:“很晚了,你还没用晚膳,先回去吧。吃点东西,朕可以给你讲讲北苍各地的风土人情。等日后大局稳定了,朕也可以带你走遍北苍各地。”
贺兰骢跟在皇帝身后,皇帝突然说:“贺兰,你的手真凉。”
“呃?”很显然,贺兰骢没想到皇帝会说这个,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帝带着贺兰骢离开,安荣自一旁的营帐后闪出来,命人把所有和贺兰骢接触的守卫和禁军叫来。听了他们的回话,安荣一下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