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向阳,陈四云咧了咧嘴。
宁友川情感缺失,太细腻的东西他感觉不出来。陈四云知道宁友川喜欢男人的事儿,也知道向阳喜欢男人的事儿,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看出向阳喜欢宁友川的事儿。
怎么说呢,李长歌和向阳各有各的委屈,所以陈四云作为宁友川的铁哥们儿也就不替他操这个心了。只是……后来李长歌那个孩子,走的有点冤。
也许宁友川感觉不出来,但是陈四云心里清楚,李长歌是实在忍不下去了才走的。宁友川那点花花心眼儿和背地里偷的那些腥儿,李长歌表面上不知道,实际上人家心里明白着呢。
李长歌也是一猴儿精的孩子。
陈四云感叹一声,人一生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不知道宁友川这算不算是踏进去了。就算踏进去了,估计也不是当年那条河流了。
陈四云挺欣赏李长歌的。那是个很有天分也很努力的孩子。所以对于李长歌的出走,他有点惋惜。他清楚那个向阳在那次董秀事件中多多少少起了点作用,所以不禁有点同情李长歌。后来也多次地想过,那个年轻人后来到哪里去了,他过得好不好。
陈四云想了想,又给宁友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这事儿得开会讨论。剧本是大事,不管怎么说,长歌是新人。”
宁友川明白陈四云的顾虑。但这件事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他宁友川了。艺术这个东西,不存在固定的标准。我说你写得好,你就是写得好,我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没有什么辩驳的余地。
陈四云担心,无非是难以服众。怕大家有非议。
不过,这种顾虑,在说一不二的宁友川面前又算什么呢。
商人和艺术家最大的区别就是,艺术家往往喜欢孤注一掷,而商人却喜欢留点本金。
宁友川淡然一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上门,自己提金梅奖剧本的事。
《天下第一刀》剧组表面上平平静静,实际上有很多人内心波涛汹涌。有很多人想趁着拍片子搭上宁友川,却苦于没有门路。一听见宁友川要走了,都有些心急。
最急的,莫过于董秀。
宁友川是棵大树,两年前她差一点靠他上位。
本以为这次一起合作,能拉近一点和他的关系的,没想到两个人在剧组见面机会少,连话都很少说得上。
董秀想起上次罢戏,她去了宁友川的房间,宁友川坐在床上抬头看着自己的样子。
她一直觉得宁友川是那种特有男人气概的类型。尤其是成功人士特有的魅力,很吸引人。演艺圈太多的潜规则,但是宁友川……
多半小演员们都是自愿的吧?或者是使尽了心机争到的。
董秀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和宁友川有过那么一段儿……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直在想金梅奖的事儿。
上一届拿奖的是美国的片子,编剧五十多岁了,故事讲的是初恋。上上一届拿奖的是德国的片子,编剧六十多岁了,故事讲的是人生价值。上上上一届拿奖的是法国的片子,编剧现在估计已经死了,故事讲的是爱情……
像数绵羊一样,那些奖项一个个数过居然不觉得困倦,反而越数越兴奋。
他突然有了野心。哪怕不拿奖也好,只要能参加就行。仿佛在金梅奖上走一遭,这辈子就没白活一回。
越是这样想,就越忍不住想去敲对面那扇门。想问问宁友川,能不能……用他的剧本。
宁友川依然是对着月色抽烟。他不确定自己下的套能不能钻在一起一场,他知道那人有多要面子。
既然已经摆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这次就难保证他会主动提及要一起合作。
可是自己不说,那就要他宁友川去说……
宁友还爱面子。
正瞎寻思的功夫,宁友川听见有人来敲门。
宁友川打开门,穿的整整齐齐的,站在他门口,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电脑。
“都后半夜一点了。”宁友川指着腕上的手表。
手表是宁友川去瑞士时买的,也带了一块儿表盘稍微小一点的骂小气。宁友川当时还很鄙视他,说他不会以为表盘小就便宜了看不懂盒子上的语言,但听宁友川那么一说,就数价签儿上的数字。数万才觉得不好意思,自己那块表比宁友川戴的这块,多出一个零来。
那一直舍不得戴,后来走的时候也没拿。
想起以前的事不由得多看了那块表两眼。
宁友川也想起来了,把抬起来的胳膊又放下去。
“进来坐吧。你这夜猫子。”
跟着宁友川进了他的房间。房门关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坐啊。”宁友川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