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包括他是洛水王子的底细都一清二楚。
洛浮夕尴尬道:“在下现在不过是帝君朝中的翰林舍人,早不是什么洛水王子了。不知道红宵公子如何得知在下的过往?”
说他是西域第一美人,并不为过,那双特有的浅色双眸,跟敦煌城主一般吸引人。而宫中各人,也都传说他行事野性,性情开放果敢,如脱缰的野马不好驯服,那晚在墨夜的床上,已经窥见一二了。
而他坦率的言辞,到也让洛浮夕觉得此人与阴沉的宫廷并不相称,越觉得分外俏皮可爱了。
“如何不知?”他似乎很爱笑,每次见他,都是嘴角弯弯,难道塞外人生性开朗爱笑,从来不知愁苦?就算是被送进宫成为帝君男宠,依旧能够活得自由自在,潇洒自如?
红宵顿了顿,走近洛浮夕,伏在他的耳边又道:
“你逃跑那晚,帝君正在床上与我嬉闹,一听说你跑了,气得连我都不要了呢!”
这话里并不像是在怪他,反而更像在感谢他的出逃。
“……”洛浮夕不知该如何接话,在红宵面前,全然成了被动。
红宵一笑,看了一眼洛浮夕身后跟着的宫人,又似乎有意无意:“看来帝君真是在乎你,你看,我进宫三个月了,都没有那么多的宫人形影不离的跟着我!”
似乎较真的在吃醋,可洛浮夕知道,这话里有话。
而此言一出,竟叫后面心里有鬼的宫人们纷纷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退了三步。留出空间给了洛浮夕和红宵二人。
洛浮夕面有难色道:“我本无意打扰红宵公子,若那晚让公子不便,在下向您赔礼……”
红宵一把扶过行李的洛浮夕,小心的靠近他的耳畔,却在讲嘴唇擦过他耳畔之时,说了让洛浮夕颇感诧异的话。
他道:“我知那晚敦煌之主跟你一起出的城,敢问洛大人,凛风可安然出城?”
洛浮夕蓦然抬头,却见红宵收起了轻笑,面色凝重,似有千万愁离苦别之忧,一一尽显面容,那眼里不再有一池春水荡漾其中,却道是突然的心如止水一般。
仿佛世间所有的时间都随着嘴巴里吐出来的【凛风】二字而静默了。
红宵又问:“那晚你见到凛风,他可安然出城?”
洛浮夕脑海里印出了那人的轮廓,再待看到红宵言辞里的切切期盼,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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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浮夕自从【醍红湖】与红宵一遇,便再无暇欣赏御花园大好景致,带了子沐从花境处返回他的【洛水别居】,一路上却是刚刚红宵的一番低语。
他拉了洛浮夕,躲开了宫人们的紧跟,也向他倾倒了同为异族却被强留宫廷的无奈。
原来,红宵是与现任的敦煌之主凛风,自幼一起在宫闱长大,更有比兄弟手足更深厚的情感。两人情意互通,也并不避讳旁人眼光,可凛风的老王父只有他一个儿子,因此痛恨红宵,三月前趁凛风西走大漠,将红宵以【西域第一美男】的身份送给了墨夜。
红宵本要寻死,凛风得知此事,鸿雁传书,又于三月后火速入京,旁人只道是来进贡,素不知,凛风只为见红宵一面。
红宵道:“我们西域,素来不识你们中原这等的lún_lǐ纲常,只要想,便要求得到手,所以常有姑嫂孤寡,下嫁叔伯之事。凛风劝我,留得青山在,必有重聚时。今日红宵为敦煌解忧,来年他必带千军万马,接我回家!”
洛浮夕听完,不由五味具杂,心里说不出是何等的滋味。原想着自己何等无辜可悲,没想到那日日欢颜的红宵,居然比自己更加惨痛。
隔了高墙重楼,千山万水,与爱人天涯相隔,再见面,不知哪年岁月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