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中不是别处,正是气势磅礴的一副【洛水游兴图】,上面题了赫赫有名的当朝翰林大学士之名:赵南飞,别号【洛水渔翁】。
又在侧,题四行字:
孤家渔翁驾舟行,
恍然桃源南江隐,
洛神惊鸿归也去,
不叫老儿作他兴。
下又书:丙辰年辰月谷雨日。
洛浮夕一算,竟然距离今日,已是十八九年之久,而自己,也正是丙辰的第二年生。
“这是……洛水?……”洛浮夕惊问身边之人。
对方默默靠上前去,一手拉起画卷,一手竟环过洛浮夕的身子,轻轻按在他的腰际处,将他在无意识间,拦进自己的怀抱,有意无意,贴近洛浮夕的脸侧,在他耳边低语道:
“正是洛爱卿的故园洛水。”
“怎么会有人画下微臣的家乡之境?那山叫洛山,水便是洛水,隐在桃花深处的,就是臣的王宫一角。”似在自言自语,很是认真,也全然不觉墨夜的靠近,已是一个危险的姿势。
“说来,那赵阁老也算跟你有渊源了,此画正是出自翰林大学士赵阁老之手,画于二十年前,他去过你们洛水之滨。这画深得先帝所爱,朕在少年时,也曾见过几回,确实很美……”话锋一转,墨夜竟一把将洛浮夕搂住,修长的手指捏过他的下巴,几乎要贴在他的唇上:
“……所以……洛水钟灵毓秀,才能养一方诸如洛爱卿这般的美人胚子?”
言毕,不过洛浮夕惊恐的目光,一下咬住了对方的薄唇,唇齿纠缠起来。
“帝君……呃……不……”
怀里的少年意欲推开行凶的男子,却被他大力掰正身子,身后便是案几,将他圈在这个狭小角落,逃无可逃。
而这幅【洛水游兴图】,早就被丢在了地上。
直到洛浮夕即将被弄得断气,这才松口放过了两颊憋得通红的他。
好像刚刚不过是随性而起,当作怎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的问他:
“这幅【洛水游兴图】,画得如何?”
“呃……画工精良,运笔有神,此画……大概要画大半年……”
“不错,据说赵阁老当年,画了又改,改了又画,来来去去折腾了三年,才将先帝要求这幅洛水图呈上,先帝爱不释手,在朕年幼时,常说你们洛水人杰地灵,神往不已……”
说到此,洛浮夕的眼眸暗淡下去,心如绞痛,好一句【人杰地灵,神往不已】,所以,天朝眼里揉不进沙子,才要与洛水兵刃相见么?
见怀中之人垂下头去,墨夜知道似乎是刺痛了他的伤处,也不做深究,换了话题:“可惜这画,已不是当年那副【洛水游兴图】了。”
“恩?”
“朕登基之年走水,里面好些字画就这样灰飞湮灭了,救出来的这幅画,虽没全部燃为灰烬,却也毁得面无全非。此画乃赵阁老心中最爱,不忍他早年心血付之一炬,便要拿回去重新描补,据说有一个会临摹的学生,花了整一年时间,终于将原画复原,赵阁老回京之时将此画送还给朕,倒是难为了他这份苦心。”
“原来如此。”洛浮夕又将此画重新铺在案几上,对着它目不转睛,很是喜欢。
见画如临洛水,颇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