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中玉在外看着房门半开半闭,心里模拟着张致和心中的犹豫不定,结丹之后易生心魔,与其让他逐渐起疑,自然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掐断不好的苗子,等他慢慢习惯好了。
过了一会儿,张致和挥毫写就战书,出来看到沈中玉含笑坐在树荫下,悠悠然地剥着核桃,忽然坚定了决心:顺乎本心,合道而行便可,我只以先生为友。想到这里,他也笑着上前道:“先生,你看我这般写战书,如何了?”
沈中玉接过去一看,看到战帖上铁画银钩,尽是少年意气,约战就在明日,便道:“你这般只怕会把芳林姬气个半死,她定然会答应的。”
芳林姬接到帖子之后,果然是气了个半死,文字上含剑意,便是打开时也觉得割手,再看内容,却似是一把刀往芳林姬肺管子上戳,上面直接两行字:耻与同列,只愿一战!
这足够让本来就容易想多的芳林姬脑补出各种内容,气得怒骂:“这个莽夫,还敢看不起本宫!要战便战!”
在旁伺候的伥鬼侍女见她生气,不敢上前,只是在地上捡起她怒掷的书信去给张致和送去。
沈中玉和张致和解说了半日花神宫的路数,见到花神宫的回信来了,就打发张致和回去静修,道:”你该静静心了。“
张致和起来弯腰一礼就回去了。沈中玉也回到房内,召出沈弈,道:“现今青城山来的诸门派弟子不少,你去打探些消息。”
沈弈闻言,道:“不止大人想知道什么消息。”
“你去打探一下,芳林姬出道以来手上都有哪些人命。去小门派找,大门派她还不敢惹。”
“是,大人。”
“去吧。”沈中玉说着,一道敛息符扔在沈弈身上。
跟从师门同来的碧山外门弟子秋璇听到昆仑仙宗张致和约战芳林姬的消息之后,暗自咬牙,听到耳边纷纷议论,心中仇恨泛起,恨得她只能死死地交握着双手,薄薄的指甲竟在手心抓出了道道血痕。
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兄长本同是碧山内门弟子,就在筑基之后离开宗门游历的时候不幸碰上了芳林姬,结果尸骨无存。
想到惨死的兄长,秋璇一咬下唇,鲜血渗出,这妖妇竟然还将我兄长魂魄炼成伥鬼,带着招摇过市,令他连轮回也入不得。
想到这样的深仇大恨,她只恨自己修为不足,恨不得生撕了芳林姬。她的同门见她一直低着头,绞着手的样子,想到她的兄长,知道她心绪不佳,便让她先回房中歇息。
秋璇感同门心意,也实在不愿再听有人提及芳林姬三字,行礼转身回去。一路上,这两人的消息还在传入耳中,她也顾不得自己的修士身份,忍不住合十祷告,天道在上,张道长一定要杀了那个妖妇才是。
刚回到房间内,她就觉得不对,心里犹豫了一下,抽出佩剑将叠好的铺盖一挑,却掉出了一页薄如蝉翼一般的纸片,夹着一柄非金非玉,仿佛冰晶琉璃的短剑,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一看,就看到薄薄的纸片上清晰地写着一行隶书:芳林重伤,将过青阳。
看到这一行字,秋璇不由得一惊,竟激动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一阵能亲手报仇的喜悦涌上心中,这果然是真的?!她又看了一眼,却发现那页纸因为太薄,一下子就被吹到半空中,然后在空中缓缓燃烧,化为灰烬,最后连灰都飞尽了。
面对转眼间就消失了的薄纸,秋璇只觉得如虚脱一般,忍不住一咬舌尖,低头一看,只见短剑还在,心里稍定,但想到这究竟是真是假,是有人给她设了圈套,还是真的有人要指点她报仇雪恨。她想到身死道消的兄长,清泪长流,暗道,无论真假,我总去一趟就是了,就算死我也要报了兄长之仇。
青阳乃是距离青城山不远的一个偏僻小镇,虽然因为出产野参的关系,居民不少,但是偏僻难至,平常就只有商人、参客会去一趟。秋璇打听到这点,不由得奇怪,芳林姬重伤了去这样一个小镇作甚?
翌日,李唯谨虽然百般头疼张致和和芳林姬居然是较上劲了,但也只能无奈安排,和来宾解释道:“这些大宗门的事,哪里到我们管。”
这话说得,各个散修皆心有戚戚然,内心暗道两大宗门实在太过跋扈。实际上张致和说的是连擂台也不必设,只需空地就可,芳林姬更是没有让人观战的兴致,也说不需麻烦。
但为了人气,李唯谨却将两人对战办成了擂台斗法一般,擂台边人山人海,团团围着就像看热闹一般。张致和第一个出场,自个跳到擂台上,向李唯谨行了一礼,然后负手按剑,看着芳林姬出来。
芳林姬的出场却就盛大多了,数个猛汉形态的伥鬼抬着洁白装饰的轿子,两行貌美的侍女捧着鲜花、香炉等物,而她穿着一身素衣,一头青丝也只用一对金环盘起,显得清丽动人,如三秋芙蓉。
她缓缓上来,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但仍俏脸带笑,福了福道:“张公子有礼了。”语中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哀怨,更有无限娇媚。
张致和一翻手中剑,只是说了两个字:“来战!”
旁观的人听到这个,发出一阵嘘声,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粗人,若我在台上得她喊这一句,就是死了都愿意,啧啧,怎么他就走了这狗屎运呢?还要不懂珍惜。
芳林姬含愁一笑,抚了抚鬓角道:“公子就这般不喜妾身么?”这话说的娇软,但手下也不曾容情。本来侍立在侧如泥塑木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