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祁奂晨抓住司俊的胳膊,被他一把甩开,又不甘心的去抱他的腰,却被司俊的蛮劲带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同时被带下来的还有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哗啦一声,祁奂晨跌坐在碎裂的玻璃上。
「啊──好痛──」
司俊赶紧停步,一把将他拉起来,扶着他又不敢用力,有些紧张的问:「受伤了吗?」
「表弟……」穿着冬装,根本没受伤的祁奂晨依偎在司俊怀里,闷声笑了起来:「每次我说『痛』,你不管多生气都不会抛下我,苦肉计对你还真是有用呢!」
「苦肉计?!」紧紧握着祁奂晨的肩膀,司俊咬牙切齿的问:「耍我就让你那麽有快感吗?!」
「耍你?」祁奂晨被他捏得不住颤抖,拧着眉道:「表弟……我是真的好痛,可是换做其它人,我一定不会喊痛,因为我知道就算喊了他们也不会理我,只有你不会抛下我。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一直是关心我的,如果命悬一线的人是我,你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比担心祁子嘉更担心我,对不对?」
祁奂晨的话,让司俊顿时有种被蛇咬了一般,浑身肌肉都酸痛难耐,神智也被毒液侵蚀的麻痹感。
「别想得理所当然,你从来不关心别人,又怎麽能奢望别人对你付出真心?!」松开手,司俊头也不回的冲出酒吧,步伐看似平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落下雨滴,司俊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医院。
站在加护病房的玻璃墙外,看着还在昏睡中的男孩,脑子里反复出现祁奂晨的问话。
如果是他……如果换做是祁奂晨,自己会作何反应?!
如果在没发生被他逼迫的事情之前,恐怕在祁山海第一脚踹过去的时候,他就会纵身挡在他身前,可现在……脑海里出现祁奂晨如祁子嘉一般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样子,司俊居然打了个寒颤。
那个男人总是高傲的,哪怕是被他打肿脸,甚至掐得几乎窒息的时候,也不肯低头,稍微撒娇示弱已经是他的极限。
可若是筋骨断裂、口吐鲜血时,他还高傲得起来吗?他能像祁子嘉一样坚守自己的原则吗?还是会抱着祁山海的大腿哭泣求饶?司俊突然觉得头痛欲裂,闭上眼不愿再去想那种场景,更不愿去挖掘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答案。
不知站了多久,突然一声响雷,让司俊回过神来,转身想坐下,却赫然看到歪歪斜斜躺在椅子上的祁奂晨。
「那个小杂种有那麽漂亮吗?你看他看到失神,连我来了都不知道……」祁奂晨撑着椅背,勉强坐起来,表情阴晴难定:「他有我好看吗?」
司俊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後退一步反问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开心嘛!」祁奂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玻璃墙前,指了指里面的祁子嘉,笑逐颜开:「看着他一点一点走向死神,我开心嘛!」
「你那麽有自信,一定能胜过祁子嘉?」虽然现在是祁奂晨占尽优势,但以祁子嘉的能力,未必不能绝处逢生。
祁奂晨愣了一会儿,像是半天才听懂司俊的话似的,含含糊糊的回答:「与其说……对自己有信心,不如说……对祁子嘉的野心有信心……嘿嘿……」
「什麽意思?」
「祁山海最起码还能再活二、三十年,这个小杂种恨他恨我都入骨了,他忍不了那麽久的,迟早会动手……祁山海能容忍他动动爪子刨刨土,甚至会觉得有趣,可是一旦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是亲生儿子,他也绝不会手软!」
司俊讶异:「你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的确,祁子嘉虽然境地凄惨,却不是没有生活能力,他离开祁家只会活得更好,可他不仅不走,还在祁山海的眼皮底下发展少年帮派,显然是有所图。
但是祁奂晨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在深谋远虑,否则他不会明明没把握,还一次又一次的出手谋害祁子嘉,几乎暴露了自己的势力和实力。
「我没想那麽远……」果然,祁奂晨摇了摇头,眼神迷茫中带着凶残:「如果能快一点除掉他就最好,不能,我也要他活得生不如死!」
平日里,祁奂晨的语调总是懒洋洋中透着不正经,就是发脾气也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只有提到祁子嘉时,才会有这样激烈的口吻……这样露骨的恨,实在不像仅仅为了权位之争。
司俊忍不住问:「你为什麽那麽恨他?他好歹和你是一个父亲──」
「那就让他和他老子都去死吧!我才不稀罕祁山海的东西,我就是去做个男妓,也不想我妈被害死!」一口气吼完,祁奂晨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单手撑着墙,闭着眼睛大口的喘息着,身体还微微的发抖。
司俊从未见过这样的祁奂晨,一时也愣住,待几分锺後他睁开眼,眸子里的雾气更浓,似乎一陷进去就会迷路。
「为什麽……恨他……为什麽?你是不是觉得,我天生恶毒,就是看不得他好……就是放不下那些金钱权力?!」
司俊摇了摇头,他还记得几天前,祁奂晨咬牙切齿的说他根本不喜欢祁山海的东西,只是为了不让祁子嘉得到才一定要争的样子。
凝视着司俊,好半晌,祁奂晨突然笑了起来:「想听吗?我只告诉你……」
祁奂晨其实很适合笑。
他的五官精致,但过於犀利,面无表情的时候带着一点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