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交代妥当,二皇子便在日落之前出宫去了,君合只恐自己还有想的不全之处,恨不能陪他前去才得放心。
纵然二皇子所言自是胸有成竹,只是战场之上情况莫测,君合在宫中仍不免十分挂心,心中想着要暗自打听战况,不过这心思倒多余了,因宫中个个的心都悬着,战况每每传来,不消半日便回传遍宫中。
据战报所言,二皇子出宫后快马加鞭,不过三日便赶到了宁勤县,一下马便与众将领商讨战术,一夜未曾合眼。第二日便领兵突袭,两个时辰便夺回了会河郡,一时军心大振。宫中人听得此消息,皆对二皇子交口称赞,已早有人跑去恭贺容妃,道是二皇子凯旋之日便是容妃晋贵妃之时。
君合听了此信,便觉与有荣焉,也暗自喜悦。然而几日之后却又有消息传来,赤氐夜袭会河,烧了军粮,又一鼓作气,竟把宁勤县也夺去了,安军不得不退守绥李郡。宫人闻得此信,不免又提起了心,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而后再有消息,皆是战事吃紧,安军只有平的输的,却无一场胜的,最终连绥李郡也要失守。宫内上下又开始人心惶惶,皇帝亦下令调派军马前去,只是除了北方的赤氐,其他几个蛮帮小国也一直蠢蠢欲动,调兵太多,又恐顾此失彼,一时又陷入焦灼。
好在此后安军一直坚守绥李郡,未曾再败,只是亦未有新胜。如是战事竟拖了月余,被俘百姓自是苦不堪言,朝野上下亦是怨声载道,容妃更是忧思过度一病不起,皇帝甚至起了御驾亲征之念。君合在庆宁宫中自是心忧不已,却又不敢挂在脸上,只夜夜梦见二皇子死于敌军刀下,每每惊醒时皆是一身冷汗。
正在人心惶惶之时,忽捷报传来,道是二皇子诈降退城,将赤氐精锐诱入城中,一举歼灭,而后又携精兵取其戎马伪装赤氐回军,又在营中横冲直撞,杀敌无数,接着大军压城,赤氐军心涣散,一日夺回了会河郡。而后却不休整,连夜又奇军突袭,把时杨郡也夺了回来。一时赤氐闻风丧胆草木皆兵,竟直接弃了西廷郡去了。
如是苦战已久的赤氐之乱,竟在三日之内一举镇压,更邻人意想不到的是,二皇子收复了城池略作修正后,又带兵攻打赤氐的海喀拉,且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了下来。赤氐首领连忙派使者前去讲和,许了二皇子赔款数百万、骏马牛羊无数,又承诺绝不再犯大安,另派了王子公主各一名做人质进京。二皇子领了人质与赔偿,方才退兵回了西廷郡。
消息传回宫中,皇帝自是龙颜大悦,传召命二皇子并其他将领尽快返京,另吩咐下预备行赏受封之事。朝野上下合宫内外乃至全国,皆称赞二皇子年少有为,乃国之栋梁,甚至已有些朝臣提出建议皇帝立二皇子为储君,皇帝虽心内喜欢,却只道储君之事不在一场战事之上,须得慎重。
君合得知二皇子大获全胜,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方觉路旁柳树已抽出嫩芽,不知不觉已经开春,见万物萌生,不免新生喜悦,才想到这月余因一心挂着二皇子的安危,却未及顾得上与炜衡之事。又因这时节,更觉春心萌动,日里夜里皆只想着炜衡,日日盘算着得空要去寻他,却又隐隐的有些怯懦,心中反复排演,终究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正纠结之时,二皇子却已凯旋,皇帝下旨封二皇子为郡王,赐号忠慧,敕建忠慧王府,赐宫人、赏银、布匹、器皿、字画无数,容妃贤惠秀敏、教子有方,赐号贤,亦赏珠宝器皿无数。
一时春秀宫与安华宫的门槛皆被踏破,上门道喜恭贺之人无数。程容华少不得要亲去向贤妃道喜,便又派了君合去春秀宫送礼。君合叫了几人捧上贺礼直奔安华宫,果见门庭若市,比出征那日犹甚。
君合命人呈上贺礼,又亲自去向忠慧王道贺。忠慧王于殿中正与宫人们说笑,见君合来,便向他挑了挑眉,君合心中受用,口上却只说些官话,因人多,忠慧王亦未多说什么,也不过代他向程容华道谢等语,君合亦未久留,领了宫人便回去了。
入夜后,宫人伺候程容华歇息,君合亦不当值,回了房宽衣躺下正欲就寝,忽觉枕头有些异样,提了灯来看时,却发现换了新的枕头,君合心中明白,又起身到门窗处四处看看,确认无人后,划开枕头,在荞麦皮中摸了良久,果然摸到一张字条,于灯下展开看时,只有二字:杀容。
君合心中一惊,忙把字条烧了,吹了灯坐于床头,思忖良久,终究于暗格中取了夜行衣与匕首,换上之后悄悄摸出门,径自朝春秀宫去,毕竟贤妃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夏炜衡笑语夺人命,谷寻梅悲歌勾君魂。
☆、夏炜衡笑语夺人命,谷寻梅悲歌勾君魂
话说君合换了夜行衣,提了匕首,遁出庆宁宫后,一路摸去了春秀宫。是夜万籁俱寂,因乍开春,连一声虫鸣也无。君合敛声屏气,提着极轻的脚步,所过之处竟无一点儿声响。而那宫中巡视的侍卫脚步声却听得清楚,倒使得君合方便隐蔽。
及至春秀宫,君合听得四处并无声响,便一跃至墙垣之上,俯身低首,细细察看一番,却见宫苑内昏暗一片,宫门紧闭,并无人戍守,唯贤妃所在的寝殿门口有两个小太监坐在地上打盹。
君合瞧着寝殿内隐隐有灯火人影,知道里面定有宫人守夜,又见窗户掩着,想着少不得先去把那两个小太监敲晕,进到殿中去时再料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