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坦是启发我建立梦想的国家。在多次逃家后,再回到家里的我,比别人晚一年才进入职业高中。虽然很模糊地想过读大学的事,不过也没有人可以引导我,让我感到很茫然。当时在报纸上偶然接触到巴勒斯坦消息,对于身为井底之蛙的我而言,是个不小的震撼;在极端的冲突下,天天饱受生命威胁活着的人民……我好像从那个时候起,第一次关注到这个世界。后来我开始想,我希望成为能传达这个世界上发生变化的人。这就是我第一次产生的梦想——想成为记者的梦想,而我的人生也随之改变了。让我来到这个地方的关键人物,是我在迪拜认识的《今日阿联》记者奥佳。穿着白色t恤与牛仔裤、长发自然垂下的这位美女,带着一脸的好奇,对于我的企划问出各种问题。“这是属于哪个团体进行的企划?”“哦,如果是你自己独力进行的,那么你是怎么筹募资金的?”“你如何选择访问对象?”“为什么打算在十年之后再度相逢?”当说明这些那些、举例介绍的同时,我也顺便问了她,“你的梦想是什么?”她连半秒钟都不犹豫地回答说:“拥有巴勒斯坦护照,让全世界承认我们是拥有主权的国家。”接下来,换我变成访问者了。“我父亲虽然是出生在巴勒斯坦,但自1948年的阿拉伯以色列冲突以来,一辈子都无法再踏上故乡的土地。他快要七十岁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到故乡。虽然我也是在约旦出生长大的,但是由于身份上的问题,所以无法就业。我希望起码我的儿子能拥有巴勒斯坦护照,正大光明地周游这个世界。”奥佳的父母是在加沙出生的,当1948年的阿拉伯以色列冲突时,过境去到约旦。隶属于约旦的西岸地区的巴勒斯坦人,很自然地被归属于约旦国民,但奥佳一家人来自加沙地区,所以只能持有纸做的身份证,在教育或就业方面都受到很多限制。奥佳五年前独自去了迪拜,直到两年前与约旦籍的丈夫结婚后,才取得约旦国籍。“十年后,当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你可能已经拥有巴勒斯坦护照,和家人一起在巴勒斯坦生活了吧?”“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到那个时候,你还会是一名记者吗?”“其实我的梦想是成为电视新闻播报员。”“那么……谁又知道,十年后也许奥佳你就出现在电视新闻里,报道着巴勒斯坦独立的消息?”“哦,我的老天……”她的眼睛里已满是泪水。“这不仅是我的梦想,也是所有人的愿望啊。谢谢你。”正在录像的我,眼眶也泛红了。长达三代的冤屈、散布在全世界两千万巴勒斯坦民众的真挚梦想,到底何时能实现?我和奥佳紧紧拥抱道别后,又过了几天,《今日阿联》报纸,以长达两页半的分量报道了关于我的故事。访问时,奥佳问我“为什么打算在十年之后再度相逢?”而我回答这个问题的内容格外有意义。看一看今年在埃及或突尼斯等阿拉伯国家发生过的变化,我觉得十年是足以让一个国家崩溃或诞生的时间。同样的,十年也是很多人可以成就梦想或改变世界的时间。十年……是少女成为母亲、儿童变成大人、人的出生或死亡、平凡人至少也会经历一次人生喜怒哀乐的时间。握着这份报道我的报纸,我喃喃说着一定要去一趟巴勒斯坦,因为不能错过那里的梦想、故事,以及他们的十年……距离第一次看到报道巴勒斯坦的新闻文章、让我产生最初梦想的十四年后,与奥佳见过面的一个半月后,现在,我来到巴勒斯坦了。我在抵达这里之前,其实一直有着莫名的紧张,尤其是以色列朋友们都说:“你真的要去巴勒斯坦吗?万一被绑架怎么办?”这让我感到相当害怕。然而,因着这块土地发生的悲剧,成就了我梦想的开端,所以我真的很想去巴勒斯坦,想与那里的人见见面、听听他们的故事。我到达伯利恒附近的雅达难民村,随着严肃的合唱声走进一栋大楼里。七岁到十五岁不等的十个小朋友,正唱着与巴勒斯坦独立有关的歌曲,我站着欣赏了一阵子。在这个合唱团里,我认识了腼腆的十一岁少女洁米拉,她牵着我的手为我介绍难民村的各个角落。我们进到一间屋子,看到了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奶奶。这位老奶奶穿着像病人服的白色衣服、在白发上系着白丝巾、盖着蓝色毛毯,被孙女们团团围绕着。皱纹很深的八十岁芭迪雅奶奶,脸上长的黑斑让我猜到她目前的健康状况相当不好。我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外国人似乎让老奶奶有点慌张,当我表达想听听她怎么来到这座难民村、怎么存活下来的,老奶奶就静下来告诉我了。“我们家原本是很有名的富户,拥有将近四十五万平方米的广阔农场、餐厅、两家商店、养鸡场和橄榄油工厂。1948年,当时我是即将结婚的十七岁少女,突然有一伙人以手枪逼迫,把我们从家里赶出去。受到惊吓的人四处逃窜,他们追着用刀子刺……前前后后总共发生四次这种抢劫,光是我们村落里就死了几十条人命。我们一家也是赶忙逃命,所以没办法带走贵重物品,只拿走了钥匙和不动产文件。”看着太过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我,同行前去的朋友莎巴说,她听过很多次这类的故事,而且这位奶奶的故事不算严重的。还有很多是武装分子以刀枪威胁,在先生面前强暴太太这类骇人听闻的事情。“为了无家可归的人,红十字会提供了帐篷……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因为积雪使帐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