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这等移情之巧合,将那女人带回去也无不可。只是……终究是风尘女子,若陷太深,恐遭反噬。”叶孤城想了一会儿,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既然宫九都对他“推心置腹”了,怎么也该提醒两句,沙曼可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女人。诚然宫九更加不是什么好人,但沙曼是个“背叛者”,这就足以令人避而远之了。
“反噬?”宫九微微一顿,心中却是一凛,暗自苦笑着想到:可不就是反噬么?前世他都被这个女人给害死了……再看向面无表情的叶孤城,宫九心下却是忽觉几分暖意,这番提醒殷殷恳切,足见其面冷心热了。而且……不愧是白云城主,一语道破天机。
听得宫九这一声反问,叶孤城却以为对方是没往心里去,不禁微怒,带着几分冷笑道:“可别小看女人,至死方知后悔,便已太迟!”说完这话,叶孤城又有些后悔——干嘛要多管闲事呢?明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摆脱这个变态的不是?
宫九顿时回神,温声说道:“城主一番好意,宫九自是铭记在心。这等风尘女子还不至于让我放在心上,更不必为她扫了我俩的兴致。”说着翻起了一个倒扣的酒杯,斟满了酒慢慢地品着,把话题带开了去,再不提沙曼的事了。
叶孤城看宫九失去了要带走沙曼的兴致,不知怎地就有了种欣慰的感觉……难道他是,真把这个变态当成了朋友?叶孤城不禁抖了两抖,却也无可奈何地认了,心底深处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欣喜。
当拥有友情的时候,寂寞自然再难侵蚀人心了。
两人一直聊到三更已过、月上枝头,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宫九在自说自话,叶孤城只寥寥数语,但两人都觉得颇为惬意。此时聚春楼里已没什么人会在大堂喝酒了,雅间也都拉上了帘子,那些个浪吟之声从四方传来,宫九和叶孤城对视一眼,便十分默契地扔下银钱一同离开了。
“城东的进斗钱庄是在下的产业,却不知城主在何处落脚?”两人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后,宫九眼中含笑地看着叶孤城问道。
“我亦住在城东,租了一座庭院。”叶孤城语气淡淡地回答,又加了一句“明日午后,我便会乘渡船沿江而上。”说罢飘然远去。
宫九站在原地,不禁笑出了声来,这个白云城主实在是有些可爱,完全不像是传言里的那个冷漠无情的剑客,抑或者……那只是他在人前的伪装罢了,不懂他的人只觉得他难以亲近,可宫九却觉得,叶孤城其实挺好打动的,心也有些软,还有些别扭,真是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
回转过身,宫九却是又往聚春楼的方向缓步走去了。
次日,聚春楼内一阵骚乱,城中某富商当夜死在楼内,作陪的花魁沙曼却是不知所踪。
正午时分,城东某庭院内,才练剑沐浴后的叶孤城在客厅里见到了宫九,以及侍立在宫九身后的沙曼,脸色骤然黑了几分。
☆、第六章 调戏
两个丰神俊秀的白衣男子并立在船尾,远眺青山怪石,近看江中游鱼,不自觉间,便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然而其中一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城主……今日心情不佳?”
叶孤城根本懒得理宫九,心里也在唾弃自己——明知道宫九是个什么德性的家伙,还会想要和他做朋友,真是自作孽、自寻烦恼。
宫九眨了眨眼,话说今天从见面到上船,叶孤城半声也没吭,到底他是哪里惹到这个别扭的剑圣了呢?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沙曼?宫九摸了摸下巴,忽然就变换了一副暧昧的表情,语调轻浮地说道:“城主莫不是吃醋了?呵,那样一个女人,又如何能与城主相提并论……宫九心里,只有城主一人……”调笑的话说到这里就已无法再继续了,因为霎时间便有极其明亮的剑光闪过,宫九微微一侧身,身后的栏杆就已断成了两截,切口十分平整。
叶孤城从出剑到收剑不过刹那之间,他力道控制得极好,不至于损毁船只、让大家都去江里游泳,只是斩断了一截护栏稍作警告罢了。事实上叶孤城算不得很生气,他只是哭笑不得——叶孤城并不介意被美男调戏,真的,尽管他更希望发生的事是他自己去调戏美男……但对于被变态调戏这件事而言,叶孤城自认还没那么重口味……
更何况,叶孤城确实因为沙曼而心下不虞。
一剑过后,宫九却是正经了起来,语气肃然地说:“剑光如虹,剑出如神,白云城主果然名不虚传。”只这一剑的出手速度和控制力度,就可以看出叶孤城的底蕴了,应该说,幸好叶孤城不是真的想戳死他……宫九心内暗笑,若是真打起来,恐怕一船的人都要成落汤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