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瑜从朱雀门缓缓朝广德殿走去,曹熹被人搀扶着紧紧跟在旁边,而他们身后,就是浩浩荡荡的中央军。黄瑜走到了广德殿外的广场,心里也不知是个滋味,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曹熹道“我这几十年,总觉得从朱雀门到广德外的漫长,偏偏到了今日,才发现这条路原来如此之短。”曹熹看着黄瑜一言不发。走过长长的路,黄瑜来到了广德殿的台阶下,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十八岁科举天纵之姿进殿面圣。到如今五十多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台阶上,也不知留下了自己多少的足迹。
走上台阶,从门外望去,黄瑜看见殿内,尹彧辰坐在了高高的皇位之上,唐靖思站在他旁边,两人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自己。黄瑜迈起左脚,进入殿内。走到中央,盯着皇位之上的尹彧辰,缓缓说道“皇上,臣,输了。。。”尹彧辰看着他,问道“相国大人,你可知罪?”黄瑜故意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问道“知罪?老臣何罪之有啊!?”尹彧辰听完这话脸色突变“何罪之有?!哈哈哈,好一个何罪之有,纠结党羽!收受贿赂!率军谋逆!意图弑君!这四大罪,哪一桩不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居然问朕,何罪之有?!”黄瑜正了正自己的衣领,道“四大罪?!老臣所为,不过生存所迫!不过是被这卫国畸形的体制和特权硬生生闭上了这条路,罪?大卫的体制,他唐家在卫国永远的特殊,三代国君下的那个可笑的命令,才是真正的原罪!而我,只不过是这些原罪下的受害者!不!我不过只是这些原罪下的受害者之一!那么多得大臣,虽然也贪生怕死,好蝇头小利,可他们为何能受我收买,愿意随我一起豪赌?因为他们心里也知道,这卫国,只要唐家在一天,他们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权利施展自己的抱负!因为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子,投了一个好胎,就可以几乎得到卫国任何决断的话语权!他不需要军功,不需要政绩,他只用回到长京,那该死的圣令,还有军方那些老莽夫,就可以保他得到足够的权利!”
唐靖思静静的看着黄瑜在殿中央的怒吼,尹彧辰一时竟也无法反驳黄瑜的言论。黄瑜继续道“人的忍耐都有极限,我也好,这些大臣也好,哪个不是通过科举爬上来的人,谁!又没有自己的骄傲呢?皇上,你要我们如何接受,一个没有任何成绩,能力没有得到过证明的小子,成为百官之首呢!”
尹彧辰一直等着黄瑜这番话说完,问道“说完了?!那问你,那朕呢?朕也是个没有任何成绩,能力没有得到证明的小子!所以你们就要反朕了吗?”黄瑜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尹彧辰会说出这种话来“黄大人,既然已经行谋逆之事,你又何必给自己找这些理由,朕看见了,你刚刚所说的一切,只是你最初从一个爱国忠君的良臣,变为一个奸臣时的理由,后来的你,根本已经变了!后来的你,被金钱和权利已经腐蚀!你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贪的更多,是如何在巩固现有的位置之上爬的更高!你给自己找了一个道德最高点的理由,然后行苟且之事!你骗了自己,骗了许多人,现在,还要用这个理由来骗朕吗?!”黄瑜惊慌道“不是的!不是的!本相只是被这国家不合理的条例逼上这条路,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尹彧辰的眼睛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道“你想的,在你九年前用阴谋对付前吏部尚书赵德军的时候,他做错了什么?全家十三口人,府中上上下下五十来号人,满门啊!满门被灭!你给他什么罪名?私卖武器给蛮族?真是可笑?他吏部阻止你任人唯亲的道路,你就要灭他满门吗?!这就是你对卫国制度不满所做得努力?!”
黄瑜无法解释,嘴上却不停的给自己说到“我是被逼得,我是被逼的,我不想造反,我不想做坏人!”尹彧辰摇了摇头,道“一个连自己本心都无法再去面对的人!你不敢,那朕帮你说!最初你只是心有不甘,南疆一案,你有功不赏,唐家有过不罚,这是你第一次怀疑,当时你的想法是扳倒唐家,然后安心辅佐君王。我说的没错吧?!”黄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闭眼听着,尹彧辰继续道“后来,户部尚书因病去世,你第一次成为了六部之一的头把交椅,你感受到了绝对的权力!所以你开始告诉自己,若是能得到更高的权力,就可以压倒唐家了。再后来,老相国说你心气浮躁,而后发现了你贪污受贿的事实,你便命杀手杀了他,可惜这是一桩悬案,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而你却小心运作,坐上了相国的位置,这是你第一次感受到用手段夺权,快速而有效。后来,你就开始变本加厉,到最后,你已经忘了自己的本心,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黄瑜了,你只是个为了保全自己,不惜一切的奸臣!”
黄瑜听完之后,始终不知道如何再辩驳尹彧辰的话,只能淡淡道“我输了,输的人,怎么做都是错的,我只能成为后世耻笑的对象,遗臭万年。”唐靖思道“是,你输了,在你用尽一切手段获得权力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这一天。”黄瑜的眼睛不屑的朝唐靖思瞟了一眼,道“我是输了,那你又骄傲些什么?你认为本相是输给你这个毛头小子吗?不!本相只是输给了奔雷这块招牌,输给了唐这个姓氏,至于你,你老子唐尚和我扳手腕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玩泥巴呢!”
尹彧辰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冷笑道“原来相国大人也是个不肯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