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一座青山。侍女将瞬华领至后,轻柔地补充道,“太玄节将维持十日,十日后少君归返青丘,还请姑娘届时切莫忘了。”
“我族虽然多擅长法术,但也并非没有喜爱武修的族人。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妨在里面挑一件称手的兵器。”
瞬华颔首,连道了几声谢后缓缓向缭绕着云雾的洞府迈去。
菏泽洞府依照青丘的风水规律而辟,其中自然游走的阵法灵脉最是适合狐妖修行。瞬华呼吸了一下洞府内清爽了不少的空气,她确认洞府中没有他人窥探之后,手腕轻轻拂过飘洒的袖边,一条沉睡的小龙倏尔出现在她的掌中。
她揉了揉这位龙君睡梦中都难以舒展的眉心,将他小心地放在肩上,随后脚下生风,轻盈地迈上了不远处灵力最为浓厚的一座山头。
山顶风景如画,草木葱茏,是一种极为秀丽的美。侧边布置着几间样式朴素的洞穴,显然是为狐妖修炼所备。视野的末端有一片格外嶙峋的谷地,无数闪着犀利光辉的兵器如同春花一般漫山遍野地矗立着。
瞬华不喜欢用剑,大部分狐妖对于打打杀杀有种天然的抵触情绪。妖族打架素来大开大阖,再配个灰不溜秋的武器,完全没有法术那般轻柔绚丽的美感——当然,这是针对普通狐妖的配置来说。
谷地间的兵器想必是菏泽大君千万年来修炼所得,可惜鲜少有人欣赏,竟在此处孤零零地放置了不知多久。
瞬华浏览一番,忽有捉弄的心思骤起——冥女操纵魂魄宛若月老看穿情丝那样简单,现今清夜多在沉睡并非元神虚弱,而是本体受伤的缘故。闲着也是闲着,她倒不如将清夜的几魂几魄抽附至兵器之上,反正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他给她来做器灵,这主意着实不错。
瞬华打定主意后立刻开始打量起山谷间熠熠生辉的武器来,她对武器没有什么所谓,清夜剑道精进,想来还是挑选一把剑较为稳妥。
她已经开始期待清夜醒来时发现自己成为器灵的神态了。
是冷漠、还是嘲讽、亦或是羞怒?
淮尘神君所谓的劣根性,在她遇上清夜神君之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天光漫漫,浮散的霞光像是神女动人的轻纱,悠悠落在广阔的山峦之上,烧起一路醉人的红潮。
瞬华挑了把灵气最为逼人的剑,她召来幽冷虚渺的冥河之水,翩跹的彼岸花幽淡地铺满了山间,懒散至极的姿态在谷地间灼烧出惑人的美来。
她的指尖绕起一股轻灵的冥水,柔和地注入了肩上龙君的眉心。魂魄一物人神同等,她抽了清夜属阴的二魂三魄,用冥水补之替代,这样剩下的一魂四魄也不会因为灵魂的缺失而逐渐散逸干涸。
幽然绽放的忘川之花随着瞬华掌中之剑愈发得光华璀璨而变得逐渐黯淡,待魂魄完全转移成功,她将沉睡的龙身重新收在了冥河,挥挥手让其自行消散。
冥界之花顿时腐烂消弭,顷刻间竟演变了一场轮回。霞光万丈,瞬华站在霞色最为动人的山尖,她看着天光一寸一寸被沉郁的黑夜吞没,掌中的灵剑忽然开始嗡鸣作响。
瞬华真·友善地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揭开了剑上的禁制。
晚霞落入地平线的那一刹那,脸色黑如子夜的神君骤然跃于剑上。他照旧穿着一袭漆黑的长衫,眼神深邃,定定地望着身侧唇角含笑的神女。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把戏?”瞬华无辜地摇摇头,眼角一丝畅然的弧度泄露了她的愉悦,“妾身近日着实无聊得紧,心中万分思念神君对妾身的诸多教诲。然神君身受重伤,妾身想念无法,只得使出了此番计策。”
“你倒是睚眦必报。”他了然地扫她一眼。
“不及神君。”
清夜的神情重新冷淡下来,他本就话少之人,对上这样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冥女,更是无话可说。
他没有意识到,淮尘神君也常常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他。
好感度仍然在-20的边缘徘徊,瞬华倒也不急。在远离修罗场和作死之间……她欢快地选择了作死。
“龙君化为原身倒是可爱得紧。”瞬华很没良心地学着淮尘玩味的举动比划了一下,“这么小巧一只,妾身天天兜在袖中,时不时摸上一把,真是有意思极了。妾身私以为,龙君的角是最有手感的。”
清夜:“……”
世间阴阳两隔,人身素来与魂魄不能交融触摸,然而冥女瞬华没有这样多的禁制。她一只手倏尔化为魂魄的状态,她凑近他,轻轻抬起了神君线条利落的下颌。
他的长相无疑是出众的,清俊的眉眼中带了点犀利傲人的味道,像是由霜雪堆砌而成。他的眼睛是那种雨水色的剔透深沉,裹着沉郁苍凉的滋味,恍若纸上淡开的有力墨痕,一瞥一嘲皆是世间最独特的手笔。
她那么挑着他的下巴,几乎立刻让这位没什么与神女有过接触经验的神君想到了极为不好的记忆。
他径自打开她,没有说话。
好感度再次降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