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在塌边,亲自端起玉盏,将水送到他唇边。
黎渊喝了几口后,缓缓睁开了眼,看着一脸惊喜和担忧的皇后,扯开笑容,虚弱唤道:“母后!”
“渊儿!”皇后隐忍了许久的伤心终于化成泪,从她美丽的凤眼里滴落,“你这般,是要让母后心疼死吗?”
“母后,是皇儿的错,让您担心了!”黎渊柔声道。
皇后还欲责备,掌珠轻扯她衣袖,“母后,皇兄刚刚醒来,您让他先好好休息。有什么想说的话,等到皇兄好了后再说!”
黎渊听到掌珠声音,头微侧,轻声道:“掌珠,你也来了!”
“嗯,皇兄,你要快点好起来。”掌珠眼里噙着泪,用力点头。
黎渊唇角微勾,正欲安慰她,眼光一瞟,看到了不远处微垂着头的纪子期。
他的眼里瞬间光彩四射,“师妹,你也来了?”
说着间竟挣扎着想起身,伤口在胸前,这一挣之下,扯动了伤口,唇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汗珠冒出,双眉紧皱,痛楚难耐。
皇后刚刚才下去的愤怒,又不可抑制地升了上来。
为了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你枉顾父皇母后赐予你的身体发肤,竟是要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吗?
皇后这一下不仅是恨上了纪子期,连黎渊也一并恨上了几分。
哼,果然,养儿有什么用,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皇后忍不住酸溜溜瞪了他一眼。
在黎渊痛呼出声的那一瞬,纪子期已走上前,行礼道:“民女纪小雪见过大皇子,谢大皇子救命之恩。”
黎渊顾不得胸口的疼痛,忙道:“师妹不必多礼,快起来!”
“谢大皇子!”纪子期依言站起身,恭敬地垂目站着。
“师妹,你怎么会进得宫来?”黎渊问道。
塌边的皇后身形略滞了滞。
“回大皇子,民女心忧大皇子伤势,求了皇后娘娘,进宫来看看您!”纪子期温声答道。
算你识相!皇后娘娘心道。
黎渊眼里露出惊喜,“那师妹明日还会来吗?”
纪子期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并未看她,轻拍着黎渊的手道:“纪小姐来求母后,说想来照顾你的伤势,直到你好了,她才出宫!”
既然母后给不了她的心给心,那母后就给你制造让你得到她心的机会!
“真的吗?”黎渊满脸的渴求与期盼。
纪子期轻轻点点头。
来都来了,皇后怎会轻易放她出宫,她心里清楚得很,只是黎渊始终是为救她而伤,这份恩情她不能不还。
“好了,渊儿,你好好休息,母后晚些来看你!”皇后柔声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母后吩咐御膳房去准备!”
“不用了,母后,按太医的嘱咐来准备就好了。”
皇后欣慰点点头,又带着一丝苦涩。
皇儿小的时候生病了,总是任性地想吃些太医不让吃的东西,自己通常要哄好久才哄得好。
如今是真的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懂得克制自己的**,也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一股儿大不由娘,只能看着他渐渐远行的心酸油然而生。
皇后在女官的搀扶下离开床榻,经过纪子期身边时,平静的声音里已掩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重新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纪小姐,我皇儿就拜托你了。”
纪子期一矮身子,行了个礼,“民女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大皇子,直到他康复为止,请皇后娘娘放心!”
——
当天晚上,杜安派去西羌核实临仙居连掌柜身份的人回来了。
他确实是西羌人,祖上是弥星人,因家乡闹灾荒,他的曾祖父被迫自卖为奴,被带到了西羌。
他本是连城大将军的家奴,因武艺高强被赐了连姓,并选为密探,来到了黎国。
秦娘祖上亦是同批卖到西羌为奴的弥星后人,因相貌出众,且术数天份奇高,被国师看中,重点培养了几年。
然后同连掌柜一起来到了黎国,秘密执行前任西羌大王和国师倾覆黎国的伟大计划。
范铭意原本以为就算秦娘和连掌柜被识穿了身份,账本间已烧,根本无证据证明他也参与其中。
就算从各地将账本调回,重新抄录,这没个一年的时间怕是无法完成的。
而这一年间,他可以做很多事。
百般狡辩之下,林大人亲自来到了刑部,将纪子期记下的账本问题,扔到了他的脸上。
范铭意捡起一看,面色大变,“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账本间被你烧了,所以不可能是吗?”林大人重哼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自会露出马脚。
西羌用玉石贿赂你,换走了赈灾中的粮食,梅会长教你混如何淆数据,让你从中牟利。
西羌缺粮,其王族拥有几座玉石山,那些玉石在西羌不足为奇,在黎国却是至宝。
只是两国不通商已久,那些玉石无人敢拿到黎国市面上来卖,这便便宜了你。
先用粮食换玉石,再低价将玉石买回,再高价在暗地里卖出。
所获之利这么多年下来,居然已高达九百万两。
就算没有这账本,你手上的那些财产,大部分挂在你所有亲眷的名下,若一一盘查,会不知道这中间的问题吗?”
林大人痛心疾首,“阿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连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