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鲜重含量最多的是‘水’,干重中含量最多的是——”
于燃深思熟虑,工工整整地写了个“r_ou_”。
课堂测验凡是错误三个以上就要去重考,于燃已经成为生物办公室的常客了,甚至比语文重默次数还多。幸好方昭是课代表,经常来帮他打掩护提醒答案。
于燃考完回教室,信守承诺给楚眠两包曼妥思薄荷糖。
楚眠上课一直很守规矩,不玩手机不吃零食,只睡觉和喝水。但于燃给的东西他都会尽量当场吃完,否则于燃就会一个劲儿催,还怀疑他是不是不合口味,下次给更多。
楚眠经常有意无意地拿起一两颗放嘴里嚼,一下午居然全都吃完了,到晚自习喉咙开始隐隐作痛,说话的声音有点变沙哑。
旁人听不出来他声线的细微差别,于燃却反应很大,关切地抓住楚眠肩膀问:“怎么了?糖吃多的原因吗?要喝水吗?住口,你别说话!”
楚眠欲言又止,于燃起身去小卖部给他买了好几瓶百岁山,觉得喝贵一点的矿泉水有助于嗓子恢复。
崔荷觉得于燃小题大做,“楚眠声音变了?没有吧,不就是有点哑。”
“你这种凡人是听不出差别的,可恶,楚眠原本那可是——”于燃斟酌夸奖楚眠的措辞,“那可是喜鹊一样的声音啊!”
崔荷纠正他:“夜莺,夜莺。你还不如说是天使吻过的喉咙呢。”
于燃摇头嫌弃,“那天使嘴也太长了。”
楚眠喝完半瓶水,趴桌上打盹儿。等他醒来时,赫然发现于燃也趴在桌上,脸冲着他,还是睁开眼睛的状态。
俩人面对面趴着,于燃眼睛眨两下,慢慢挪近楚眠,小声问:“你的之音还疼吗?”
“……”楚眠清了清嗓子,点头。
于燃基本大半手臂都在楚眠桌上,两人脸离得很近,能看清彼此根根分明的睫毛。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氛围相当聒噪,楚眠却丝毫没受影响,思绪神智全集中到了于燃俊秀的面容上。
尤其是两人相视无言时,他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互相之间存在着微妙的悦慕,通过温和的眼神重叠交织在空气中。
于燃轻轻一声叹气,直起身,搂住楚眠肩膀。
“那我下次给你吃牙膏吧,都是薄荷味的,还不用咽。”他诚恳地表达关怀,手掌拍了拍楚眠。
楚眠当即变了眼神,甩开他胳膊,自顾自埋头睡觉。
果然,想让于燃能正常感知到“暧昧”这种气氛是不可能的,简直天方夜谭。楚眠开始后悔自己居然对于燃抱有这种期待,只要他能安分一点,别再胡说八道惹人生气,自己就该欣慰庆幸了。
楚眠回去喝了枇杷膏,睡几觉醒来,嗓子恢复如初。
为了让于燃别再大课间不停地跑办公室重考,楚眠特意在自习课给他讲生物知识,“大家都是从头开始学的,你这学期一定要把基础打好,不然等时间长了再补习就跟不上。”
于燃“嗯嗯”附和,楚眠从第一单元细致地讲解,期间也结合之前的课堂测验对于燃提问。
“两个氨基酸脱水缩合形成什么?”
“这个我会。”于燃自信满满,“二胎嘛。”
“二肽。”楚眠咂舌,又问:“细胞学说的建立者是谁?你上课说过的,还记不记得?”
“记得记得。”于燃点头,“施旺和那个谁……史莱克?”
“施莱登。”
“噢噢噢。”于燃重复念了一遍,“喜来登。”
楚眠耐着性子继续讲,还盯着于燃把脱水缩合的分子式正确默写两遍,才进入下一个知识点。
眼看快下课了,楚眠觉得于燃又会到处乱跑,讲题语速稍稍加快,不小心在“细胞”后多加了个儿化音。结果被于燃听见,不仅笑个不停,还故意模仿了几次。
“楚眠儿。”于燃给他名字也加儿化音,哈哈大笑。
尽管于燃智齿还没消炎,但他的话丝毫没变少,“楚眠儿,你知道方昭去哪儿了吗?他去厕所儿了!”
“楚眠儿,为什么你上课儿都能听懂?”
楚眠说:“我预习了。”
“你每节课都很认真儿?不走神儿?”
“也会走。”楚眠听不惯他故意乱加儿化音,捂住一边耳朵。
于燃又问:“那你走神儿的时候会想什么?”
楚眠没回答。他放下手,沉默地转头,一言不发地直视于燃的脸。
于燃开始还在追问,但被楚眠安静地盯了快半分钟后,他也不多吭声了,目不转睛地与楚眠对视。
忽然,他又笑着指楚眠,“你现在是不是就走神儿了?哈哈哈,你说话都能发呆。”
楚眠咂了咂舌头,无奈地收回视线。
明明都只看着他一个人了……却还是迟钝得毫无察觉。楚眠垂下头,连恼火的力气都懒得提起。
于燃在旁边笑着笑着,反应过来一件事,顿时有些失落。
他不自觉地凑近楚眠,说:“为什么对我走神儿啊,我说话你不想听?”
楚眠嘴唇缝隙开启很小,“我都听了。”
于燃高兴地点头,还向他提了个请求:“那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你可以不想别的吗?”
楚眠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期许过于明显。楚眠心情好不少,闷声道:“行。”
于燃心满意足了,端正坐姿,听楚眠继续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