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感后悔,连连摇头。黄落杉封住她的穴道,脱鞋上床,即刻将双掌对准她的背心,倾注一身内力。
秋柏来不及阻拦,更不敢扰乱,否则两两俱伤,他如何向堡主交代?
白继阳看见屋内这般情形,思及林崖不用再牺牲自己的武功去救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可黄落杉一行人此番前来,似乎不仅是为了送药,大有要将风小枫带走的意思。
可风小枫是林崖带来的人,他们若不声不响就把人请走,林崖那边他要如何解释?白继阳定了心,转身走过廊道,去往前面院落的厢房寻林崖。
林崖听他陈述完,神情颇为恍惚。他一颤一颤走到窗前,手抓住那窗槛,指甲都要嵌进去。
一株蔷薇从壁上延伸过来,落在雕仙桃葫芦的窗格前,那一点嫣红装饰着满院青木,也映着他彻白的面容。
楼下,黄落杉抱了风小枫匆匆而走。
林崖站在高处,从那扇半开的窗户极目而望,身影萧索,眼神坚悲,直到再没有她。
此一眼后,两两不知,从此竟是千里相隔。
————
沈三候了多时,终见林崖走出房门。
“林大哥!”
他将在风小枫房外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林崖,林崖闻言,却没有太大情绪。
“……黄家堡的人住在苍山下的长谷山庄中,风姐姐被安置在最里面的饮霖轩。”
他看着林崖,当下也没有其他的话可说,只是一味看着他,希望从他的脸上能生出点颜色来。
林崖接了他的好意,寒暄之后便再无言。
白继阳三番两次寻他聊话,还是那些老生常谈;曹公相邀游遍了霖中,可落在他眼里,一切都恍如走马观花。
第一夜,他伏在房檐,听到她连续不断地咳嗽;
第二夜,他坐在窗下,那房中漏出的烛光映满了他的后背,剪影萧索;
第三夜,她喝药很乖,睡得十分安宁;
第四夜……
林崖总是彻夜不眠,清晨才小憩一会儿。这日见过了沈三,走到街市上时想起他这些天服毒服得厉害,便掉头走向医馆,想给他抓些镇痛补身的好药。
甫一进门,便见滟娘坐在郎中对面,脸色青白,形销骨立,似病得很重。郎中摇摇头,又为她开了一副温养的补药,叮嘱了几句,便叫了下一个病患。
滟娘失魂落魄,独自离开了医馆。
她那日被长针穿肩而过,又跌进碎瓷破木之中,受的应该都是皮肉之伤,为何郎中不开伤药,而开补药呢?
林崖忍不住好奇,等到天黑人都散尽,方进去询问郎中滟娘的病情。
“哦,那个妓|女啊。怀了孕也不知注意,受那么重的伤,还想保住孩子。吊一天是一天喽。”
林崖若有所思。
叹息一声,自嘲一番,留下一张保胎的药方,嘱咐郎中不要提及他来,只按药方给滟娘拿药便是。
郎中将信将疑拿过药方,却见那用药思路新奇,看似无理实则巧妙,正应滟娘此症。
“行家呀!”
林崖苦笑摇头。他不过误打误撞,曾替人抓过一副这样的药而已。
翌日滟娘再去拿药,郎中管不住嘴,缠着她问林崖的来头,非要请他过府一叙。滟娘听他描述,知是林崖,刹那便落出满脸眼泪。
她匆匆而别,大街小巷寻着林崖,终是在一家酒馆里见到了他。
林崖独占一张八仙桌,桌上倒了七八个酒壶,而他手里还抓着一只三足鼎的酒具仰头往嘴里猛灌着烈酒。
隔着一扇大开的通风窗,两两相望。
林崖嗤笑,摔了酒壶,摇摇摆摆从酒馆另一边的门走出去,不愿见滟娘。
滟娘急忙追去,一路撞倒了街市上的好些人。她大呼着他的名字,他却充耳不闻。
终于,她用尽全力哭喊出一声:
“你快去黄州!他们早已把她带走了!”
酒壶“嘭”地砸到地上。
林崖回头看她,愣住,恍惚,似询问似惊疑。
忽的,他恍然明白了什么。
蔚蓝的苍穹云飘云散。
眼前天旋地转,什么也抓不住了。
此刻他身处潮州,而黄落杉一行人的车马已经穿越辽阔草原、戈壁大漠,奔赴在千里之外——
黄州。
何所狰狞。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