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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枫淡淡道:“一则,他曾倾尽内力为我疗伤;二则,我从不杀可悲之人。”
铁冰望着她,了然一笑。
借宿的宅第紧邻一条酒巷,夜市颇为热闹。林崖闻着酒香溜出去刚打了一盅竹叶青,酒葫芦便被人夺过去耍玩。风小枫仰头喝了精光。
他一手撑墙,一手掐过她的腰让她近身来,“刚刚不是还在跟你的竹马长廊叙旧吗?”
风小枫砸吧嘴,把葫芦挂回他腰上,道:“铁冰是我最好的朋友。”
街市的花灯一排排如海浪。
人声鼎沸,有人在笑,有人在伤。
主人守她晚归,颇有些抱怨。铁冰揽肩致歉,拉着他一道走远。朦朦胧胧中,她还是听得一句——“你等她这么多年,人家却早已有相好的了,你心亏不亏……”
夜半,屋脊有人独坐。他手中捏住一片青瓦刮弄,皱眉想着很多。
风小枫右手难使,上房的时候不免弄出了声响。铁冰回头拉她起来,坐好后两人却相顾无言。
她先开口:“铁……”
他打断她:“听到你说不爱我的时候,我的确很难过。可一瞬过后,我又为你开心。我这样的人,生死无定,是不可能给别人幸福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敢告诉你自己的心意。”
他顿了顿,想继续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你在我心里呀……”她在月亮下说出内心的真言,“与他只是位置不同。”哪分什么孰轻孰重。
铁冰颔首,牵起她的手,无关男女之意,相视一笑。她看到他眼眶中蒙了一层水雾,假意不知;正如他看见她永远低垂的右手,不去过问她心间的伤疤。
他无疑比黄落杉更加清楚武功在风小枫生命里的至关重要。烽火台下,他以为他会见到一个失魂落魄的青梅,然后带她回家,安度余生。
可是,他更愿意感谢那个人。是他,让她的眼眸就算失去所有也依旧留存光彩。
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
前往潮州的一路并不太平。虽远离了黄州,赏金猎人却层出不穷。好在千波万折,总算还是摸到了潮州的边缘。
近一个月不停歇的打斗让众人都疲乏不已,更是无人睡过一场好觉。再经过三村十六寨,便能抵达紫藤林势力所覆盖的城镇,铁冰的护送就到此为止。
这日他们行在水路上,靠岸之时却有微醺的醉汉端了石头来砸船。那是一个落魄老书生模样的男人,船夫嫌恶地将其赶走,一边叨叨:三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不让他过河他还记仇了,什么人呐……
铁冰跨步上岸察看,林崖在船头拉风小枫,她猛地起身,头出来了,斗笠却碰到蓬顶翻落在后。林崖笑她,抻过身弯腰拾起斗笠,帮她戴好后方才行路。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走的一直是偏道。铁冰在紫垣卫请了一个月的探亲假,不走城镇亦是为了不遇上熟人。他与她的最后一程,是眼前一片依山傍水的银族村寨,过了这座寨子,她便能够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尽情游弋在无边的天河,自由自在。
他本以为这会是个圆满的结局。
紫垣卫的飞鸽来得猝不及防,是玄武队的队长陈砺要他霖中一聚,时日紧迫。他思索着陈砺的用意,决定还是先送风小枫二人过了银族寨子再说。可行了不过两个时辰,陈砺接连来了三道飞鸽传书,一道比一道更加压迫,言语中不仅打了紫垣卫的旗号,还暗指他背叛朝廷。
陈砺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他本是紫垣卫首领的第一大弟子,可自从有了铁冰,他永远屈居在第二;本来师父有意将孙女铃铃许配与他,可自从有了铁冰……
铁冰摸不清陈砺对风小枫的事情知道多少,与林崖一番商议,最终决定由自己只身去霖中赴会,探探情况,而白虎队及其他江湖朋友则继续护送二人过寨。
去往霖中只有一日路程。
陈砺一改往日作风,宴请他在城中最高的酒楼。日日都有新鲜的繁花妆点在每一层楼的檐角,高天湛蓝,浮云如飘萍来去。
那人的心情隐秘愉悦。铁冰落座,注意到他周围的人里多了一张新面孔,是一个迂腐气满满的县衙文书模样的中年男人。他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不久以前才在哪里见过,脑海里有河水的气息。
这边铁冰在酒楼与陈砺博弈,那边白虎队的人得到消息,说队长在赴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今夜二更天,城西荒废的探花府里会有一场精彩的围猎,你应该来看看。”
“猎什么?”
“枫叶大盗。”
“她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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