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哪儿?”陈医生的“摄青”奇功再度施展,总在出奇不意的地方冒出来。当然,他全晚都紧盯着他的“新欢”,不放过一举一动。
我狠狠瞪了他万分紧张的面容一眼。无聊,难道他以为我勾搭他的男朋友?
“跟小轩同学聊会天。”体育老师并没有向陈医生解释什幺。
一看到陈医生我又不太放心离场了,但又不得不离开,所以走到大饭桶身边时,狠狠捏了他一下,附耳悄声说:“一发现陈医生有什幺古怪举动,立即通知和提醒我爸爸。”
大饭桶愕然地望着我,望望陈医生,随口“哦”了一声,又低头专心刨他的美味佳餚。
唉,真是所托非人!
“放心吧,他不会玩花样的。”体育老师一路前行,头也不回地閑閑说。
他倒是蛮聪明,一言而喻。
对,有了这个新欢,父亲就成了陈医生的“旧爱”,不再费尽思量去追逐了。我回头看看父亲,一大帮人轮流向他敬酒,有相识的也有陌生的,恐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谁是谁,陈医生真要下手的话也防不胜防,我杞人忧天都没用。
“嘶”一声,烛影摇红。
这是摆放周氏历代祖先碳画的厢房,纸木结构的门窗如武侠电影中的布景,一拍就碎,尤其是对着庭院那面墙壁,只算得上是一个密封的木条纸屏风,遮遮眼睛用的,好听点这叫仿唐风格,实际上是省钱,反正是内部结构,不虞外力破坏。厢房附近的院落还没通电,只有蜡烛可供照明,总之整座厢房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厢房内面积倒是很宽敞,因为以后还会在墙上陆续添加碳画像,假如周太公死掉的话以他的资历估计能占其间一席位。
“不知道你们周氏会不会再度聘请守祠人?如果我失业后倒可以考虑来这儿谋碗饭吃。”体育老师望着屋里的床铺桌椅,笑说。
以前祠堂有个老伯专事打扫清洁的,但他死后就没有再聘请了,社会观念变迁,现在举行祭祀的机会越来越少,即管生尘,用的时候扫扫即可,没必要专门花这笔开支。
“以体育老师的相貌和条件,守祠堂岂非锦衣夜行?应该物尽其用找个更有钱的靠山就真。”我挖苦他。事实上我并没有因他为钱财跟陈医生发生关係的事情而看小他,卖身也是一种职业,不偷不抢,身体力行地赚钱,有什幺不对?总比那些表面冠冕堂皇一本正经,背地里巧取豪夺纵欲渔色的贪官们品格高贵些吧!
“你怎幺知道我有这个打算?”体育老师毫不介意地问。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我指的是陈医生。陈医生或者不算是非常有钱的人,但以他在香港当医生的收入,给体育老师买间房子倒不成问题,只要有了房子,体育老师就可以为家人迁户,应该没什幺担忧的了。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体育老师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点多根蜡烛,令室内光线更明亮。我一向不喜欢这个房间,到处挂满了死人的玻璃框画像,墙角还有重重布幕遮掩杂物和祭祀用的器具,如另一个时空,一个突破了空间来到人世的阴森鬼界。
体育老师是降临到人世间的阴魂。
“我想找个更大的靠山。”他轻轻说。
什幺意思?他向我说这个是什幺意思?
“我要周挺阳这个靠山!”
我霍然站起来!他对父亲的野心原来并未随前镇长的死亡而泯灭。
“他在镇上无权无势,帮不到你,也不见得有多少钱,你找错靠山了!”我毫不客气地说。
“谁说我要他在镇上帮忙?这个小地方有什幺好留恋的?他的职位贵为体育局副局长,而恰好我是体育老师,虽然系统不太一样,总算扯得上点关係,对不?”他点燃第三支蜡烛,让他的前程更明亮。
他要的原来已不止是落籍和住房,而是要得更多,要得更狠,他要攀龙附凤仕途青云。
“有什幺要求你自己跟他说,我帮不上你的忙。”我在试探。他当然不会只为跟我闲扯,一定有什幺把柄在手,就凭打击他的“榴槤”相胁?想得美!
“我说当然不会起作用,但你肯帮忙就可以了。”他侧侧头。说真的,他长得非常英俊可人,但谁得到英俊迷人的外表下有个贪婪的野心?
“你不会天真到我爸爸会听我的话吧?”这是事实,他或许很宠爱我,但也不至于荒谬到听我话让体育老师调到体育局就职的可能,甚至母亲和王薇薇也没有让他听话到这个份上的能耐。
“我不会认为你有这样的影响力,我只是想你做点事让我跟你爸交上朋友,非常好的朋友,相信你明白我意思了吧?这样他就会自动帮我忙,不用你操心。”
“我爸爸不喜欢男人的,你省点心。”我想起了他与镇长及陈医生的“好朋友”关係。有些人或许会后天发生性取向改变,可惜我父亲是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我太清楚了。
“陈医生和我是好朋友,他有种药会让人听听话话的,刚好我手上又有点。”他向我晃了晃手中的一个小小透明胶瓶,半瓶白色的药粉。
“我可以当今天的话没听过,你也不用多事,我不可能帮你的。”我站起来说。
我一边走着,一边凝视。他能够将所有目的和盘端出,当然有所倚恃,他不笨,我也不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