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直在跟着咱们。”
以胧湖的广阔,离岸颇远之后,便不会有游船还乐意与生人相伴,更别说这
湖上有不少小舟还是湖边青楼中的美人与豪客鱼水交欢之处,有些眼色的,都不
会贸然跟在别家船后。
唐昕撑着香腮点了点头,道:“他们跟了咱们有一阵子了。我起初还以为也
是来赏景的,现在看来,多半是另有打算。”
南宫星略一沉吟,扬声道:“船家,劳驾停上一会儿。让我们喝杯茶水。”
头尾两个艄公应了声好,摘下斗笠坐到了船帮上。
跟着的两条小船近了一些,之后兴许是发现了不对,其中一条跟着停了下来,
另一条倒是依旧如故,越驶越近。
南宫星凝神望了一阵,微微一笑,回身坐下,道:“不必担心。”
唐昕当然不会被这么四个字打发,她看了看远处停下的那条船,问道:“那
边那个连脸都没露,你就能认得出来?”
那条船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扎了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一身碎花衣裤,裤
管颇短,露着一截白生生的纤秀小腿,一双赤脚伸在湖水里前摆后荡,像是个渔
家闺女,只是扭着头不肯看向这边。
南宫星笑道:“认得出。你只要想想,这江湖上还有那个女子伪装身份的时
候会特地选这种打赤脚也不会惹人怀疑的行头,就知道是谁了。我都有些好奇,
这人脚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一用东西包上就浑身难受。”
唐昕恍然大悟,道:“是雍素锦?她竟还真一路盯过来了……看样子她水性
不错,你就不怕她过来找咱们麻烦么?”
南宫星摇了摇头,笑道:“不怕,这不是还有另一条船么。”
恰好那条小船已经靠了过来,相隔不到一丈,船上人又是站在船头,当真是
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看上去和白若兰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眉宇间甚至还有着一丝稚气。
她容貌颇为秀丽,尤其那双眼生的极美,顾盼之际,宛如晨星闪动,任谁看
到她,都会忍不住在这双黑眸上多望几眼。她穿着一身偏淡色的月白衫裙,纤细
的腰肢束着一条浅黄系带,虽是年轻女子,她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
腰上没有坠饰香囊,乌发也只是绑成辫子盘起,站在船头,映衬着荡漾碧波,仿
佛一抹将要融入水色之中的影子。
如果第一眼一定会去看她的双目,那第二眼,就一定会看她的腰。
并不是因为她的腰又细又挺,也不是因为她的腰带有多好看,而是因为那里
挂着一把刀。
一把弯弯的,月牙一样的刀。
刀鞘很普通,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手握的地方已被磨得发亮,刀柄的缠布
也已有些发黄。刀身比常的刀短了不少,比西域的弯刀却又略长一些,整把刀
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弧度,即使没有手握在刀柄上,仍给人一种随时会脱鞘而出的
错觉。
这种刀并不常见,唐昕盯着看了片刻,唇角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道:“小
星,这姑娘就是你说起的那位薛师姐么?看上去,可也就是兰妹妹那年纪啊……”
南宫星微笑道:“我们小帮派的辈分派的乱,没那么多规矩。薛师姐不高兴
别人喊她师妹,我们就喊他师姐咯。谁叫我们都打不过她。”
白若兰瞠目结舌,奇道:“你们那帮人,可以这么乱七八糟的么?你们上一
辈的没人管管?”
南宫星苦笑道:“因为上一辈就是乱七八糟,比如我四师叔,喊谁都是
妹妹。”
白若兰突然想到不对,咦了一声,道:“骆严没听说和谁结义过啊……他也
没有什么门派传承,你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同门出来?”
唐昕双眼一亮,立刻赞许的看白若兰一眼,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南宫星摸了摸下巴,道:“我师父退隐江湖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是独来独
往,早就有了一群志同道的老兄。关系近了,以同门相待也很正常。”
唐昕开口欲言,但侧目望见不远处那位薛师姐腰间的弯刀,略一犹豫,又闭
上了嘴巴。
白若兰对这答案似乎也并不满意,但她瞥了唐昕一眼,也没再追问,而是看
着那条小船道:“我记得你说她叫薛怜……看着也颇有些楚楚可怜,你说她是比
你还厉害的高手,我可真看不出来呢……”
唐昕亲眼见过南宫星的厉害,当然也是将信将疑,眼珠一转,道:“要不…
…我出手试试她?”
她这话刚刚说完,耳边就响起了一个清丽悦耳的声音,话中带着一丝淡淡的
笑意,道:“这位姑娘,你打算怎么试试我?”
这一句轻声细语听在唐昕耳中却不啻旱地惊雷,吓得她浑身一震,猫腰一窜
躲到了南宫星身侧,这才敢回头看过去。
那俏生生站在船舱外看着里面的,正是方才还在数丈外小船船头的薛怜。
除了南宫星,就只有一直不曾挪开视线的白若云看到了薛怜足尖一点,凌波
而来的瞬间。而白若兰只是分神听了唐昕一句,便也被吓了一跳。
两条船上的艄公更是目瞪口呆,一个口中吃了一半的茶蛋掉在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