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向后退了一步。
这动作太刺眼, 纵然陆酒心里有所准备, 知道他这是在演戏, 却仍是不免有些受伤:“唐先生,你……还喜欢我吗?”
唐时侧过脸去,留给她一个冷漠的侧影:“陆小姐, 现在说这些似乎不太合适。”
“如果我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陆酒攥紧了手指, 手心里那只小东西的棱角硌得她生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提醒她, 现在他们的对话不是真的,只是万众瞩目之下的一次伪装。
唐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到她的手上, 表情却依旧淡漠:“你能怎么证明?”
陆酒调整了一下情绪,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又客观:“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死因是刺器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 在没有任何可能影响尸体情况的条件下, 犯罪时间起码要提前五分钟,也就是七点二十五到七点五十五,这段时间里我必须出现在后台, 才有可能是凶手,对吗?”
唐时顿了顿,回答道:“是。”
“案发当天晚上,我在江歌的歌友会现场,当时我坐在第一排看表演。七点二十五分的时候,他临时加唱了一首之前从未发表过的新歌,并且说了一些话,一直到八点钟才开始正式的表演。”陆酒之前不想说这件事,一方面是没有想起来,另一方面也是怕唐时会介意,毕竟江歌那是……在对她表白。
闻言,唐时垂下了眼:“所以呢。”
陆酒皱起眉:“江歌的那首歌的歌词和他当时说的话我可以复述出来,后台距离前场很远,如果案发时我人在后台,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些东西的。”陆酒心里开始着急了,唐时难道还不明白吗,对方就是在用她来威胁他啊!她不想他为了她而为难,假如她可以自证清白了,假如她能够为自己洗清嫌疑,他就可以不必受人掣肘。
她在努力地摆脱这个困境,她不要变成他的弱点。
“陆小姐,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用来做证据的。”陆酒等了半晌,等来的却是唐时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回应,这令她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算铁证,但起码可以提供一个新的案件方向,比如他们可以去调取江歌的证言,确认那些话和那首歌之前没有泄露给她,比如征集现场观众的手机录屏,也许里面会有她的身影。然而现在听唐时的意思,这些他竟然都不打算去尝试了?
原本在陆酒心里,唐时之前的行为和态度只是出于无奈,毕竟警局有内鬼,他表现得对她越在意其实就越危险。她理解他的苦衷,因此一直不哭不闹,一直在努力想办法独自摆脱这个困局,甚至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内鬼是谁——就在她准备告诉他,他不用再为她担心时,唐时他竟然拒绝了!
陆酒注视着唐时线条优美的下颌,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在心脏的某个角落仿佛有什么在不停地拉扯,隐隐作痛。
唐先生,你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些事,那么可以不必了。”沉默了片刻后,唐时终于转过脸,他终于肯望着她了,但他那双幽若深潭的眼睛此时看在陆酒眼中竟让她觉得身上发冷,“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待着,然后等待。”
唐时刻意将语气放得很重,刻意让自己无视自己对面那个小女人憔悴的脸色、苍白的嘴唇,以及她眼底拼命压抑住的泪意。她此刻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的心疼上很久,但他却丝毫不舍得移开目光。
唐时很想说,我的小酒乖乖等在这里吧,等我将一切都解决,然后接你回家。
他很想抱一抱她,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跟她说对不起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在伤害她。
要命的是,他只能如此。
唐时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拿着一瓶水走进来。他将手中的水递给陆酒,陆酒接过来时似乎有些发抖,两个人的手微微一碰,唐时什么也没有说便离开了。
“有意思的女人。”劳伦斯关掉视频,嘴角挂着古怪的笑意,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过阴冷的诡谲,“落入陷阱里逻辑也依旧清晰,如果再多关几天没准真能让她想到办法逃出去。你看她都委屈成什么样子了,还是忍着没有在他面前哭呢。”劳伦斯说这话的时语气颇有些遗憾,他对于女孩子梨花带雨哭哭啼啼的模样一直都很喜欢,因为那能让他感觉到征服的快意。
苏打目光专注地擦着一支高脚杯,他的黑色西服干净整洁得一丝不苟,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没有任何瑕疵:“的确很有趣。”
“这样聪明又冷静的女人,不知道在床上会是个什么样子。”好似没听懂苏打话里的敷衍,劳伦斯忍不住犯了老毛病,看见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都想往床上拖。
苏打认真地想了想:“大约和丧尸一样,不会有任何快感并且随时琢磨着如何咬断你的脖子。”
劳伦斯闻言哈哈大笑:“这个比喻很不错,让我兴致全无。”
苏打是他最中意的手下,因此他总能容忍他言辞中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