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我明知时间不多,必须早下决定,但我迟迟立于大厅中央,对电
梯和黑门处张望再三,权衡再三,却始终心乱如麻,没有主意。但是现在电梯那
里,又有金属切割的“滋滋”声伴着道道火花,从轿厢上部倾泻而下。我大感不
妙,知即将有大事发生,这才慌忙跑到黑门处将仪器取下,牢牢纳于手心之中。
仪器在手,我稍感心安,轻呼口气,探头向黑门里面望去。一眼望去,原来
老人此时正坐于地上,环抱双腿,蜷着身子,一双眼睛木然的盯着地面,口中还
隐隐约约不停在呢喃些什么。可是由于距离过远,再加之远处金属切割声着实刺
耳,我只模糊的听到了“我不要吃药……药好苦啊……火,好大的火……”几个
断句而已。
明知这些断句必有其深意所在,但我却顾不上这些,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在
返回白门处将胧救出,或是去到电梯处一探究竟,这两个意见中二取其一。一时
间,我发觉自己又陷入左右为难之中,这时方才醒悟,原来预言的力量有时,自
然使我飘飘然,觉得万事皆在指掌之间。但是失去后,却又让我恐惧于未来的诸
般无常变化,患上了优柔寡断的毛病。
俗语道一步错,步步错。果不其然,就在我犹豫踌躇之时,轿厢上部已经切
割出了一个大洞,有数人从中跳了下来。他们几乎全部穿着墨绿色军用防护服,
头戴防毒面积,身材瘦弱,背上都背着一个小帆布包,鼓鼓囊囊,也不知是些何
物。这其中又有一人裸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宽大灰色连地长裤,冷笑一声,
便将右手拿着的电锯抛于低下,取出一把寸长银白小刀拿在手里,凶神恶煞的站
在众人之前。
我细细看去,只见此人皮肤黝黑,膀大腰粗,光头圆脸,身高两米有余。一
对浓眉既黑且乱,斜挑鬓间,再配上一对铜铃似的圆眼,端是一副猛张飞模样。
一见到我,他便张口骂道:“就是你这只蟑螂让爷爷离了大床,搅了爷的好事!
我倒要看看你有究竟有何等神通,够胆来这里撒野!”其声犹如惊雷,复又“啊
呀呀”的叫唤几声,忽现戾气,白光闪现,小小刀刃竟然将阻止电梯运行的尸体
一刀两断,切口处工整非常,毫无一丝泄怠!
顿时,电梯间中鲜血飞溅,他身旁众人皆数后撤,恐有一滴鲜血溅于身上。
单单他不闪不避,染了一身鲜红。我看的心惊,虽然我见过疯人无数,但是能有
如此浓厚戾气之人,也只有屠夫一人而已。我暗自后悔,现如今落入如此被动的
境地,都是我一时犹豫所致,不由气势锐减三分,也不接话,伸手探入怀中,暗
暗握紧了手枪枪柄。
那人可能笑我胆小,嘴角微扬,手指向我轻勾,面带不屑,挑衅于我。我心
知此乃激将之计,不去理他,只是小心戒备。他眼中笑意更浓,伸手让其余众人
皆数退后,呵呵一笑,施施然迈着小步,闲庭信步一般的向我走了过来。
我失了先机,不敢力敌,本以为按照此人身型,他行动应该颇为笨重才对,
便暂且稍避其锋,仅凭拳脚与他近身缠斗。同时将右手一直藏于胸口,隐忍不发,
只待时机到来,务必将其一击必杀。不曾想此人动作异常灵活,小刀在他右手五
指间仿佛一尾游鱼一般,灵动非常,几番试探下来,我不但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反而白白平添了几道新伤,狼狈不堪,且战且退,渐渐被其逼到角落处。
此人见我已无路可退,两指捏着小刀刀柄处,神情凝重,颇有在举重若轻之
感。他开始舞的一时极快,一时极慢,动静转折之间,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隐约中,透出几分山雨欲来之势!我则犹如一尾孤舟,在这场风雨中左突右支,
狼狈不堪。他快时有如闪电也就罢了,偏偏他缓慢处我明明看的仔细,但还是闪
避不过,心中苦闷,咬牙全数挨了下来。
此番交锋下来,身上新伤虽浅,但连绵不断而来。不一会儿,我就他斩成了
一个血人儿,四肢无不痛的厉害,沉的厉害,只是靠着心中最后那一丝希望,苦
苦支撑而已。
眼看那人动静变换的频率越来越快,我的动作越来越慢,此消彼长之间,我
已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其斩落斧下!谁曾想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远
处围观的众人,不知道何时开始悄悄绕过我俩,从背包中取出少量白色药剂,倒
于手心,屈身向老人藏身之处摸去。我无意中看个清楚,心中奇怪,隐隐觉得有
事不妥,稍一分神,就被对手寻到机会,在我左臂上狠狠割出一条尺长血口。不
过好在伤口长而不深,没有伤及筋骨。我得以能继续挥动残臂,勉强又和他斗了
数个回合,那人胜券在握,反而进手招式锐减,竟然渐渐由功变守,不再和我缠
斗,我这才寻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普一脱离战场,我就慌忙后撤,很快便和他拉开了一段不近的距离。那人却
依然站于原地,也不上前追击,反倒深叹口气,意兴阑珊的凝望着手中小刀,叹
道:“无聊之极,无聊之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