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办公室。”罗杰说,被小市民当成自个儿家的警察使唤简直让他不是一般地火冒三丈。
“那我等你。”西恩欢快地说,然后就挂了。
罗杰将手机放在桌上,皱起眉。
“又是那个威廉姆斯弟弟?”玛丽安一边问道,一边撕下麦麸马芬蛋糕的纸托。这是一个罗杰完全不忍直视的过程——她会舔掉指尖的碎屑,掰掉蛋糕上面那一块儿,吃掉一半,然后将麦麸碎屑和黄油渍弄得到处都是,等到下班时候才会一起胡噜到垃圾桶里。
当初他第一次在两人桌子之间竖起一块四英寸高的“屏风”时,她就取笑他说那是“哈德良长城”。但罗杰实在无法忍受玛丽安那边的残羹碎屑入侵他的办公区域。
眼下她舔了舔手指说:“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
“什么?!”
“朋友,那小子简直对你伟岸的身躯垂涎三尺啊。”
玛丽安可能是唯一一个敢这样跟罗杰说话的人,但就算是她也该知道点分寸才对。“这里有一个很有指向性的证据表示,这事应该和‘皮革文化圈’有关,”罗杰僵硬地说,再次拿起了现场分析报告,“我认识一位‘化身俱乐部③’的老前辈或许能帮上忙。”
③r club,洛杉矶真实存在的老牌bd会所。
玛丽安挑了挑眉毛,咬下一大口马芬蛋糕,“吼吧……我得把上周那起枪击案的那堆破目击报告打出来。”
她将纸巾和面目全非的马芬蛋糕往桌角一放,就转身向电脑开始工作了,还摆出一脸痛苦的样子。罗杰移开视线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麻烦找一下杰伊·劳森。”
* * *
沿着混凝土楼梯拾级而上,一座年深日久的老宅矗立在一处被天堂鸟和仙人掌所萦绕的高地上。罗杰按下门铃,等人来开门。
“罗杰,好久不见。快进来!”杰伊·劳森坐在轮椅里抬起头,他的脸上扣着一个透明的塑料面罩,嘶嘶的呼吸声从面罩底下传出。“是氧气,”他拉下面罩说,“常年抽烟的恶果。”
一些回忆闪现在罗杰的脑海中。好莱坞一座平房的后廊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紧身牛仔裤,长皮靴,一件勾人的红白条t恤衫裹着他结实的上身,显露出完美的胸肌。他的眼神凌厉,泛着笑意的嘴唇总是叼着一根烟。
“嚯,看风把什么好东西给吹来了。你迷路了吗,乖孩子?”
“我是来借厕所的。”
“真的?”他的靴子跺在走廊地板上,链条随着他的脚步叮当作响。“那么,你最好让我和你一块儿去,你可不想被生吞活剥了吧?”
“谢谢……先生?”罗杰吞了吞口水。
杰伊发出一声轻笑,他在罗杰旁边吞云吐雾,香烟挂在下嘴唇上。“这就对了,孩子。”
“化身”是洛杉矶的一处同性恋bd会所,极其隐秘,实行内部推荐制。盖里·威廉姆斯失踪那年就已经存在。除开其他各种身份,杰伊还是这个组织非官方的传记作家和摄影师。
“从你打电话过来后我就一直在回想,但我不记得有个叫‘盖里’或‘盖布丽艾拉’的异装者。”杰伊说。他喘了一大口气,用塑料面罩罩住了口鼻。他们在后廊坐下,杰伊学着贝蒂·格莱宝④的腔调,管这里叫“温室”。这是一处封闭的玻璃房间,布满了绿色植物。
④ble(1917-1973年),美国女艺人,著名的“海报女郎”。
“我想这个年轻人应该挺张扬的。”
杰伊端详着他椅子旁边一片开叉的大棕榈叶。“八十年代初没什么不能有的,瘟疫降临⑤之前,什么都有,或者说什么都‘有过’。你记得的。”
⑤指80年代艾滋病爆发,重创了当时欣欣向荣的lgbt圈。
他说着,一抹熟悉的神采闪过那双青色的眼睛。
“我想,你兴许还留着你那些相册呢。”
杰伊在面罩中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兴许吧。”他说。
杰伊操纵着轮椅穿过房子,罗杰跟在他后面。对着前门的房间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书、期刊和纪念品。虽然这些五花八门的“废品”都颇有历史意义,但在罗杰看来这地方还是脏乱差到了极点。五颜六色各种尺寸的相册被堆在一把鼓囊囊的安妮女王椅旁边,那把椅子上摆了几期《皮革同志》杂志——就是罗杰多年前在废弃谷仓里发现的那种杂志。每本相册上都套着塑料套,封面上印着日期。
杰伊坐着轮椅转到一张桌子旁,把几本相册放到膝头。“这是八零到八三年的。”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们一起翻看了起来,此时,一种微妙又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在罗杰心中升腾起来。
然后忽然,他禁不住笑了——他找到盖里·威廉姆斯了。“我找着他了。”罗杰说着用食指在一张照片上指了指。杰伊小心地将它从封套中拉了出来,并看着附在旁边的纸片。“这是我们的一次派对,当时都是在私人住宅里办。这些人对变装皇后没兴趣,罗杰。”
“他旁边的是谁?”一个男人正看着年轻的盖里,他脸上大写着纯粹的“占有欲”。
杰伊研究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确定。”
盖里没穿上衣,戴着个项圈,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就跟别的年轻人没两样。他的样貌跟西恩惊人地相似。有那么一瞬间,罗杰的脑海里勾勒出那个他曾与之面谈过的男子戴着窄条黑色皮项圈的情形。
他晃了晃脑袋。“再回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