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任何不妥,”曹徽闭上眼摇了摇头,伸出左手拉住了赵清嘉:“万幸你的人当日在这里,不然荆陵侯府当夜里就喜事变丧事了。”
“喜事变,变……”即便是已经收到了元存遇和韩遂梧的信件,眼下也有了曹徽的亲口证实,赵清嘉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竟然有人敢直接对他司马元初正面动手了!
赵清嘉感叹,看来是这些年的沉寂让那些人忘了这家伙的狠戾了,乖乖呦,照着司马元初的性子,待他恢复了,那还不把天给掀了?
曹徽轻轻握了握赵清嘉的手,炎热夏日里带着凉意的手心间接向赵清嘉传达出那夜的惊心动魄。
四日前,荆陵侯府大婚当日,入夜之后——
主动替哥哥挡酒的庆徐世子司马昆被人堵着一通灌酒,早已一摊烂泥似的被庆徐王妃第七次派来催促世子回府的人带了回去。
身为新郎官姐夫的魏靖亭虽然也不免被朝中同僚借机灌酒,但他还得替司马玄操持整个大局,便硬是一抹脸拿出一副刀枪不入的冷峻模样,好不容易才将那些来灌酒的人通通吓退。
他这才得以把妻弟司马玄从那些一边端着喜气洋洋的笑脸,一边恨不得让荆陵侯溺死在酒坛子里的虚伪的乌沙手里救出来。
司马玄被姐夫交到留生手里时还是有意识的,可当留生带人把她架回新房安和居时,她已经完全没了自己的意识与记忆。
她的脑子已经罢工了,她的身体和心官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感觉——很难受。
再后来,她就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曹徽是在司马玄的狂吐不止上看出异样的,她一把掀了头顶的纯金凤冠,喊来留生将今日来府赴宴的人以及宴上情况都大致打听了一下。
待留生回禀完,曹徽的膝盖瞬间软了一下——竟然,竟然有人要在今日对司马玄下杀手!
彼时早就过了人定,前头的喜宴已散去,就连忠武将军夫妇也回客房歇息去了,司马玄已然陷入昏迷,曹徽边派玉烟带人把晴儿桓儿送去请魏靖亭司马英夫妇那里,边把司马玄的信物拿给留生,要他亲自去向五城兵马巡防营的陈寻搬救兵。
紧急关头,曹徽没有意识到在这偌大的长安,在这偌大的侯府,除了司马玄之外,她竟谁也不相信。
留生和玉烟被派出去了,外管家周成带着方勇奉新夫人之命暂时控制外院,并死守外院。
虽说内院有荆陵侯府数十名亲卫把守,但是架不住刺客已经从后园摸进来,并且同亲卫们交上了手。
曹徽通过搭脉初判出司马玄所发表征是为中毒,她已经派人去急请司马怀英了,然而昏迷之中的司马玄却突然呕出了一口暗红瘀血,曹徽只能拿出银针暂时将司马玄的主要筋脉封住,以防毒物摧毁她的心脉。
此时,屋里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五个黑衣人,他们手里握着无痕腰刀,分别守到了门窗各处前——曹徽知道,这几个黑衣人,便是司马玄身边那些来去无踪的暗影死卫。
“只有你们几个么?”曹徽捻着细长的银针一点点往司马玄上腹部的中脘穴上捻,边强行控制着自己内心里的慌乱与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带点打趣似的镇静的问黑衣人,“能以一当十么?”
“我们自然是以一当十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开口回答道:“主母不必忧惧,只管守着主子就好……”
“初九!”一道清冷若山间溪泉一般的声音淡淡响起,十六轻声呵止住莽撞的初九,转而对曹徽道:“两日前各方出现不少动静,主子将人都派了出去,只留了一个在府里,我们几个也是刚刚结束任务赶回来的——主母心中可还有别的法子?小人瞧外头似是顶不住了。”
十六话音刚落,咣当一声巨响,是一个人形重物从外面被人砸在摔了紧闭的屋门上,紧接着,外头的嘈杂声愈来愈近,曹徽给司马玄封了最后一根针——她已经嗅到外间的血腥味了。
……
那夜的回忆是血腥的,曹徽轻轻的舒了口气,再次对赵清嘉说:“索性最后关头,你派来的那些人赶在留生回来前护住了安和居,还顺顺利利的把怀英先生请来了,你不知道,我派去请怀英先生的人半路上就被人给……了。”
曹徽五指并拢,伸直了手在颈前做了个横切的动作。
“你也不必太感谢我,”赵清嘉安抚性的拍了拍儿时旧友曹媛容的手,满脸的认真似乎要语重心长的说些什么。
曹徽也准备侧耳倾听,谁知赵清嘉这家伙转脸就笑嘻嘻到:“不过你若是非要感谢我的话,那你就把你家后园池塘里的那些大肥鱼都放出来,任我钓上几尾罢,你家相公小气的很,每每都不让我钓尽兴。”
曹徽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点了头。
时光啊时光,你究竟对那个曾经可爱听话的小清嘉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忽然多了好多瓶,谢谢投喂的小可耐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仲夏难捱,天上已经烈日高悬好几天了。
这日一大早,长安城四处都还透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万物亦不曾完全从昨夜的漆黑沉闷中清醒过来,甚至第一道天光都还没来得及透过厚厚的阴云漏下人间,一串自东而起的惊雷就裹挟着天边厚重的阴云,以一种开天辟地的架势轰隆隆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