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芷兰的渺渺几个字中感受到了异样……这个学生,好像和印象中有点不一样啊。不过这种想法只是闪过脑海之中而已,老师天然站在制高点上,俯瞰下头的学生,故而喜爱将所有学生装在几个模子里。
这个模子里的学生要经受优、中、差三个指标作为评分,海芷兰属于最后一类。
按照曲珂柏教学的惯例,学生每个月要根据月考的成绩排位,并不是自主选择的,而是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采取从中间到两边,从左到右依次按座位号入座的顺序。海芷兰加上寒假离校一共四个月,期间错过了两次月考一次期末考,理所应当的,她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近垃圾桶旁边。
曲珂柏仿佛很诧异她为何会这样问,毕竟从前海芷兰的位置也就在那里,即使偶有进步离垃圾桶也并不特别远。她有些不耐烦,还是婷婷袅袅的站起来,伸出食指,指了指角落。
这一番动静已经引得三三两两的同学抬起头来,教室里也有了交头接耳的声音,数十道目光打在海芷兰身上----出车祸这样新奇的事情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在电视剧和新闻里头看到的情节,现实生活中遇到还真是十分酷。
若是从前的海芷兰遇到这样的打量,必然如同阴沟里伸出头的老鼠,立刻就要缩回去。恐怕会非常不安的揪着自己的上衣,脸上难免也会暴露心里隐藏的怯弱,像绵软的包子,任人在上面戳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现在的海芷兰其实并无所谓这些目光,但并不代表她不愤恨不公,毕竟班上性格软绵的人也不止她一个,偏偏因为她胖且黑,就要承受软刀子磋磨,硬刀子刺伤吗?凭什么呢?父母生她养她,直至十七岁都没有对她动过手……谁还不是小公主了咋地?
海芷兰就这样站在讲台上,背脊挺直的任由一道道目光打量,而每一个人对上她清亮的眼睛都莫名瑟然的移开了目光,少有能看三秒以上的。而海芷兰锁定了坐在第二排的班长温焘,眨了眨眼睛。
温焘:“……”
受宠若惊!!仿佛那天在医院见到的是个假海芷兰。
大约怀抱着这样的思想,温焘也对她眨了眨眼睛。
海芷兰勾起一丝笑,微微偏头挑衅的对上了张珊珊的目光---‘哈!’
果然,张珊珊嘴唇紧紧抿起,饱含怒火的瞪着她,一副想要生生吃了她的样子。
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不知道这个叫做早恋吗?早恋就早恋了,这么有本事喜欢就告白了,弄他身边的女性是个什么鬼心理,简直有病!
张珊珊和温焘青梅竹马,那个她格外珍惜的水晶球摆件就是温焘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而温焘对哪个女孩假以辞色,张珊珊必然心焦。
海芷兰眼见目的达到,背着行李包从可容两人的通道向后走,路过温焘旁边的时候放慢了脚步,露出了一个笑的模样轻轻的道:“谢谢班长送的资料~”
“不用谢……”
可是海芷兰已经走远了,根本听不到他的回答。温焘向后转头,只能看到她背上硕大的灰扑扑包,唯一没有被背包遮住的是她两条纤细的腿。
怎么从前不觉得转校生的声音这么好听?!
她好像瘦了很多!
说起来对于这个转校生的印象,就是成绩差、长得胖、很黑、性格怯弱和同学相处得不太好。这个印象根深蒂固,以至于当时看望车祸住院的她的时候,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时惊讶程度要更高。
温焘忘不了她当时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青肿的脸,半嘲讽半笑闹的说:“我猜曲老师一定有事情要忙,是离开二十分钟都没法子的那种忙!大家都当我是空气,感谢班长还记得我~”
他忘不了她说话时奇异的调子,甚至还做梦做到了一回。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大概有些愧疚的——当时曲老师跟他说不去医院了,径直提包回家的时候他亦觉得无所谓,怎么连劝说都没有劝说一句呢?!
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现在看到她完好的回来上课,心底奇异的松了一口气,提笔继续做题,这是一道填空题----《周书》又被成为《逸周书》一般被视为《尚书》的……余篇或逸篇。
大约如此理所当然,都是因为高二转校的海芷兰,一向没有被视为高二三班的一员,而是某种粘连的附属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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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已经褪去了暑热,大部分女孩都已经穿上了薄外套,男孩们大多还穿着单薄的一层,也不是不冷的,前排男同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茬一茬的的。统一的是男男女女都整齐的低着头奋笔疾书,挂钟的指针咔嚓、咔嚓行走,海芷兰做完了一小半的题就放下了笔。
一般来说晚自习做的练习题是不会上交的,由同桌两人交换改题测分,而海芷兰的同桌是垃圾桶,也就不费这个心了。
她饶有兴致的开始观察张珊珊,准确的说是她背上的那只大蜘蛛。
张珊珊成绩在前五徘徊,她就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和温焘中间隔了两个人。海芷兰坐得太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