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星恼怒不已:“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星辰不是东扬, 没有那个资格跟试验中心把关系闹僵。事情闹大,试验停摆,受损最大的还是星辰。”
韩廷默了半秒, 说:“既然如此,我给你解决完问题,你不是该感谢我?”
纪星被他这脑回路绕得,差点儿没被他气死:“我不赞成你的处理方式。你凭什么给他们钱?给他们钱就说明星辰错了!你凭什么替我做出这种决定。”
韩廷道:“能用钱解决的, 都不是事儿。你解决不了,讲再多的道理和方fǎ_lùn,都没用。”
“我能解决。你为什么那么专.制?为什么你就永远是对的,什么都得听你的,按你的来?!”纪星被他那一套激得怒不可遏,“是,我早就料到跟他们讲不通道理,可没关系,我已经找人在旁边把全过程都录下来了。就怕万一谈不妥,他们闹。到时视频放到网上去,舆论也会站在我这边。因为整个过程中星辰都在讲道理讲证据,没说过半句过分的话。我对他们说的话,我的态度,还有这个,”她举起受伤的手,“这都是证据!”
韩廷听到这话,一时没做声。她的方法虽然迂回了些,但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他问:“然后?”
“然后?把张凤美治好,星辰是不是就完成了一次很好的公关逆袭,打了广告?”
韩廷又有几秒没说话。
“可现在呢,你居然拿钱收买他们?这是不是坐实了星辰心虚理亏?!”纪星怄得几乎咽不下气,“你为什么给他们钱——就因为那男的说拿了钱就不找我们手术了?就为脱责?”
韩廷:“是。”
纪星脊背发寒:“他就是个人渣啊!他只想要钱,拿了钱他根本不会管张凤美,也不会带她去医院……”
韩廷道:“你都知道,还一再犯蠢?”
纪星愕住:“什么?”
韩廷已经把车开到家门口停下。
他熄了火,回头看她:“你还指望给她做第二次手术?出院不到一周就上工地,把身体折腾成这幅模样。这种病人,这种家属,你还指望给她第二次手术?嫌他这回讹得不够多是不是?”
纪星争道:“我会跟她沟通跟她讲!康复期的注意事项给她讲清楚。”
韩廷冷笑:“那是上次没讲清楚了?”
纪星哑口。
“腰椎患病的人,别说康复期,康复之后都尽量别干重活。她没这个条件,又摊上那么个丈夫。不论给她多少次手术,都会复发。这样的志愿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选进来的,现在我把她给你剔除了,你还想留?留下来做什么,做星辰试验史上的一块黑历史?你是开救济院呢还是当慈善家?这次不断干净,他们能反反复复狗皮膏药似的粘你一辈子你信不信?到时再来个手术七八次仍有后遗症的新闻,你这公司要不要开了?”
善与利的较量,不过如此。
纪星脑子骤然麻木,徒劳而机械地说着自己都不知真假的话:“治疗过程记录在案,能证明星辰没错。哪怕接受第三方检查都行。她……我刚看见她后悔了……把她扔在那里不继续治疗,以后就是个残废……”
“你到今儿还没弄清楚身份呢?你是个商人,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她要死要活,路都是她选的。自个儿不争气,怨不得任何人。”韩廷冷声,“我只道你端着一副道德标准高高在上,却没料你愚善到这种程度。你好心收她,她怎么待你?你以为她感激你,人家跟你眼里那个欺她压她的丈夫一条心,把你往死路上逼。她在门口闹事断你后路的时候,想过你半分难处?!”
纪星彻底失语,突然间没了任何情感。是羞,是愤?是怒,是恨?是嘲,是苦?是悲,是叹?她都不知道了,只是眼睛很痛,鼻子很酸。
今日连遭背叛,平日合作愉快的医生出了事把她推去最前头,真心帮助的患者却被家属绑架过来讹她……他们一个个挑战着冲击着她自小信奉的价值观。她不知道究竟是世道太险恶,还是她太书生气,太过理想化。
她本就被这番冲击搅得心力交瘁,原想强撑着解决了问题再独自消化,此番却猝不及防被韩廷一手撕开遮羞布,将她的狼狈模样暴露无遗——她就是那个滑稽而固执的唐吉坷德。
眼眶越来越酸了,她突然解开安全带,摁开车门锁,推开车门,逃下车去。
韩廷追下车,几大步上前,拉住她手腕将她扯回来,训斥道:“说你几句你还耍脾气,你这性子……”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别着脸庞,嘴唇直颤,水珠子在通红的眼眶里晃晃荡荡。
韩廷愣了愣,眉一皱:“怎么还掉眼泪了?”
她羞不过,拿手遮挡,手背上的伤触目惊心。
他脸色一变,将她往家里带。
“不要你管!”她发脾气挣扎,甩他的手。
他再度拉住。
他愈是管着,她愈发情绪激动,是彻底什么都不顾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