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更迟了,有时甚至要等邵一辰睡了才能回来。好在她能控制住频率,极少如此。
这段时间虽然忙一些,工作倒是比以前顺手了。
她听从韩廷的建议,系统地对公司做了规划和职能部门划分,又进行了第二波招聘。她和苏之舟亲自对各部门主管的招聘进行把关。
新的职员入职后,需要一段时间的培训与磨合,所以事务依然繁杂,甚至比人少时更甚。但可以预见,经过不久的磨合期后,一切会慢慢有条有理地明晰起来。
工作上稍稍觉得能喘口气的时候,纪星开始觉得韩廷这个人还不错,至少对她的指点相当关键。只不过,她一直看不透韩廷这个人。
脑子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正站在韩廷的办公桌前,等着他给这次的汇报做批复。
说来他们也接触好些次了,她依然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也没法用一些确切的描述词去定义他。
不得不说,他这人给人印象极好,说话做事向来从容有度,不徐不疾,仿佛一切都井井有条尽在掌握。不论面对谁,身份高低,他一概一视同仁,微笑恰到好处,不会太肆意;声音也沉稳有加,不会太张扬;尤其眼睛,清亮的目光专注直视着你,尽显尊重,却不透露内心一丝一毫的想法。对人并不高冷,但也绝不亲密,与人交往大抵保持着疏离而礼貌的距离。
可如果这样就认为他这人温和好相处,那便大错特错。
纪星没见过他身处商场的样子,但也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判断出在工作上他应该是个极有原则且下手狠戾不讲情面的人,手段只怕也玩得游刃有余。
谈判时,威胁起来眼睛都不眨;那次她被他抓包后,也当场被教训了一顿。
可后来,他又随手提点了她一把。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纪星心里关于他的天平,自然往“好人”那一方倾斜了点。且不论如何,有件事不得不承认:她需要向他学习。
那晚,他在车上短短的几句话,举重若轻,一下子点出她做事存在的重大缺陷,也点醒了那段时间做事事倍功半的她。
她回过神来,看向韩廷。
办公桌对面,他穿着一件薄薄的休闲西装,右手握着笔,时不时批注一两个字。
韩廷的字写得极为潇洒英挺,风格自成一体,应该是幼时练过书法。不像纪星,字写得跟鸡爪子抓的似的,韩廷每次看她写的字,都得皱着眉认半天,隔一会儿问一句:“这字是什么?”
所幸汇报都是打印的,只偶尔有几行纪星的特别标注。
纪星站在办公桌这头,等着他看完给批复。希望他能心情不错。毕竟,星辰现在资金紧张,需要第二笔拨款了。
可,他目光停住了,阅读进度被打断:一张设计图上有纪星的一行字。
他手中的笔无意识在桌上敲了两下,还在自主分辨中,纪星已自觉凑上去,飞快看一眼,说:“五倍增速。”
韩廷抬眸幽幽看她一眼,又垂下继续看文字,问:“你哪儿的人?”
“江苏……”纪星慢慢回答,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常州……怎么了?”
韩廷头也不抬:“你们那儿的学校,写字要加密的?”
纪星:“……”
他看完了,文件夹关起来,盖上笔盖,问:“最近都忙些什么?”
纪星一听便警惕起来,知道这是要检查作业了。她转转眼珠,答道:“招聘主管,研究市场,内部开会,监管研发,关系联络,嗯,大概就这些。”言下之意是他交代的话她都听了。
见他一时没搭腔,她又特诚恳地补充道:
“你的指点我都认真记住了,要把精力花在更关键的地方。开公司要明白自己的竞争力在哪儿,决策,战略,定位,这都是至关重要的,比瞎忙活乱跑重要。”
她这一通粘贴复制的原话倒让韩廷又是有几秒无话可讲。
他放下手中的笔,微笑:“那你说说,这些天都想出些什么来了。嗯?战略,定位,竞争力?”
“……”纪星算是发现了,跟韩廷这人对话不能耍小聪明,不然立马被他捉住。
“还……没有明确的想法和结论,要那么容易想,我不成商业奇才了。再说,决策什么的,太抽象了……”纪星说,见韩廷眼神变得有些轻嘲了,她又一五一十地补充,“我现在只是初步地研究了一下市场上竞争对手的同期产品,然后还在想办法联系国外的优秀公司,希望有机会去参观考察一下,看能不能得到启发灵感什么的。但人家还没回我,所以……不知道成不成。刚不打算讲的。”
韩廷不发一言地听着,总算孺子可教。
只不过,她很快话锋一转,道:“毕竟,现实方面也有很多制约之处。像考察什么的,要想别人接受,要么自己有名气,要么自己有钱。我都不占,所以目前只能想想,没法实践。韩总,我还是先跟着你多学习,慢慢进步。”
韩廷何其精明的人,一秒提炼了关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