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北的局势也已然发生了变化,虽然沈阳、长春等大城市还掌握在国民党手中,但北满地已经相对稳固下来。中国共产党在东北的工作重心就是发动群众、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
为了调动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变革农村生产关系,中共中央下达了“五四”指示。要求各地组成土改工作组,再次深入农村,发动农民群众,开展清算分地运动。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就拉开了大幕
3月初的一天,倪静的倪军来到了隋家。
倪静一看慌慌张张的样子,就知道家里出了事儿
她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土改工作队已经到了他们村,正在进行土地调查。
倪静对这个并不感到意外,她之前就看到过下发的文件。哈尔滨周边郊县也已经开展了土改运动,里也抽调了一批干部,组成了土改工作队,深入到了各个村屯。
翰武也因为熟悉农村情况,还是党员干部,几天前就作为土改工作队的小队长,去了郊农村。
于是,她对倪军说道:“土改是中央制定的政策,上面怎么要求,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倪军急切地说:“不是那么简单,分了土地还要划分成份的”
倪静不解地问道:“这个我知道,咱家虽然有地,可人均数量并不太多。况且,咱家是自耕农,没有雇工,也不算是剥削阶级。如果划分阶级成份,最多也就算是上中农啊”
倪军满马上抢话道:“说是这么说可做起来就不一样了咱们村大多数都和咱家情况差不多,没几家雇抗长活的。可定成份是有指标的,地不够数,就得从富农里选那就是工作组和农会说了算量地时尺子歪一点儿,那就能给你定个富农万一给定上个富农,那咱们全家人可就惨了”
说完,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倪静边安慰他,边说:“你慢慢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倪军定了定神,说道:“我去县附近的村子看过,每个村子都有地被打死的那场面可瘆人了富农也好不到哪儿去,斗地时富农也要戴着高帽,脖子上挂着石头,撅着屁股让人打,让人骂他们说那叫陪榜”
这些情况倪静是知道的,但她没有太在意,觉得不会发生在自家人身上。
倪军低着头,小声说道:“还有还有那个民兵队长三斜眼,他他一直在打小芬的坏意前两天,还去咱家威胁过说要是我们不识相,最低也得给咱们定个富农”
小芬是倪军的媳妇儿,是从关里过来的,人长得还算标致。
倪静一听,就奇怪地问道:“三斜眼也进了农会”
三斜眼是村里有名的无赖混混,从小就好吃懒做,偷鸡摸狗。没有一个姑娘肯嫁给他,都三十好几了,还是光棍一条。后来憋得急眼了,把自己的亲嫂子都给糟蹋了
倪军气愤地说:“他不愿出力,当然也就没有地了这倒好,捡了个大便宜,是实实在在的贫农”
倪静听完,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经过工作和生活的历练,现在遇到什么事儿,她都能沉得住气了
她不露声色地对倪军说:“小军,你先去,照顾好家。这边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安排好”
倪军颤声说道:“姐,咱家全靠你了要不然”
没说完,竟哭了起来
倪静心里也有些慌神,但还是镇定地安抚了一番。
送走,倪静在屋里转悠着,想着意。
她知道对她家来说,这是一件比天还大的事
她研究过党史,早在93年中央苏土地改革时,毛席就猛烈抨击过富农,他说富农的剥削比较地更加残酷,这个阶级自始至终是反革命的
就连像自己家这样不出租土地、也不雇工、自己耕种土地的富裕中农,也被称作是“第三种”富农
上述观点没有被当时共产国际所认可,但现在的形势却不比当年了
如果被划成富农,那就成了被批判、被改造的对象,子孙后代都会受到牵连,甚至永无翻身的机会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宣传工作,也培养了她敏锐的政治洞察力
她预感到事情并没有她原先预想的那样简单,一场暴风雨可能即将来临
自家的这条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现在能够掌舵的只有她一人了她要想尽办法来拯救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可这事儿还真有点棘手,关键的一点是倪静家是在江省,而不是松江省所以即使找省里的人,也未必说得上话,更不要说张薇、韩啸伟等市的领导了
况且张薇去了齐齐哈尔,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
倪静想来想去,还是得找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骆任
骆任在东北局工作,他虽不是权倾一方的头面人物,但资历很深,也很有些实权他如果肯出面,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倪静也在犹豫,毕竟自己和他只是跳过一次舞,万一他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岂不是自找难堪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她苦恼,最让她心烦意乱的是骆任的个人嗜好。
这还是和韩啸伟的一次聊天中,倪静隐约知道的
韩啸伟对骆任评价很高,说他作战勇猛,且能身先士卒。曾经率领部队在黄河边上阻击了日军三天三夜,直杀得浑身是血才被人抬下了火线。为人也豪爽仗义,在中央会部任职期间,曾帮助很多人洗清了冤案,其中就包括自己和自己的爱人。
但这人也有一个毛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