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依颜吧,依颜和韩郎是真心相爱的……”
翠秀抽回手,有丝迷茫的看着眼前相拥而泣的一对。
韩烨啊,韩烨。
他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愿意宋依颜委身做妾,他强健的臂膀紧紧搂着宋依颜,在老太爷暴怒的棍棒抽打下仿佛一对苦命的鸳鸯,因为父母淫威而不能厮守。
韩烨,怎麽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做妾呢?
妾是什麽?妾是最最薄命的女子,前生作孽此生的还报!他怎麽肯如此作践自己心爱的女人?
所以,他求她。
求她。
求她自取下堂,换的他和心爱的人相依相偎,换得他们二人名正言顺,换得宋依颜福泽延绵。
而她翠秀和韩烨的爱,也许早就已经在战火中失散了,也许只有她,还记得曾经山坡上遍山遍野的杜鹃,和他曾经一心一意的笑颜。
罢了罢了,爱情来来回回,终究不过是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就是对不起。
我爱你已然不能够再说出口,她又担得起心爱男人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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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答应你────”
话还没还有说完,韩老太太直起身挡住翠秀未竟的话语,冷冰冰的看着韩烨。
“烨儿,娘知道,娘管不住你,你爹这麽打你,娘也心疼。”
老夫人深深的看着儿子,“但是烨儿,就算不为翠秀,我的囡囡也是为娘头一个接生下来的亲孙女,翠秀在床上疼了一天一夜,为娘就恐惧了整整一天一夜,我不能让我的孙女刚刚见到自己的父亲,就沦为庶出的女儿!”
宋依颜泪如雨下,在韩烨怀里抖成暴风中的落叶,她凄婉的哽咽红眼,定定看着脸色冷硬如铁的老太太,“老夫人,妾身生的茗儿也是您的亲孙女啊!老夫人你怎麽忍心……妾身和韩郎,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们今生今世都不会分开,我爱他,真心爱着他……”
“老太太我也是真心敬重殉城而去的宋太守大人,自然不愿意为难宋太守的千金。”韩老太太蹲身跪下,面朝宋依颜,“常常听闻宋小姐善解人意,心底纯良,你既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做庶女,又凭什麽要求别人的女儿做庶女?推己及人的说法,老太太我虽然没有读过太多书,但糙道理是懂的。”
宋依颜再怎麽哭泣,老太太都只是闭紧了一双枯皱老眼,青衣布衫坐在大椅上,许久之後,慢慢开口。
“如果宋小姐要进我韩家的门,只有偏房。”她抬手制止住韩烨的声音,“烨儿你也别闹,娘打不动你,娘只有一句话,你若是休了翠秀扶正别人,就等着替为娘收尸。”
“为娘说得出,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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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得了名分,却永远失却了丈夫的心。
多少女人,占着正妻之位,在夜里数到天命,直至月朗星稀,朝霞破空,都换不回夫君的一个回顾?
韩囡囡初来繁华帝都,走入陌生父亲的厅堂,面临的就是这麽一副景象。
她眼看着,姨娘因为委屈做妾,更得了父亲十二万分的心疼和爱护,从此之後,宋依颜始终是专房之宠。
宋依颜曾经是太守千金,自然行为举止都十足大家闺秀,但凡有北周上层贵族之间的聚会,韩烨都会带宋依颜出席。
而宋依颜性格柔善,常常接济四方贫苦人家,在街坊邻里间很有声名,在许多人眼里,只知道韩家夫人是那位气质纯净,与世无争的宋依颜,而不知道还有个正室夫人翠秀。
出门的时候,宋依颜一身华贵素裹,身後三两个丫头也有彬彬有礼闺秀风范,而翠秀一身罗布衫,面带萎顿憔悴,走出去没有人会认为她竟然是一位堂堂都司的妻子。
外人都认为姨娘才是正室,母亲也就渐渐不再出门了。
然而母亲毕竟是正室,韩烨再怎麽宠溺宋依颜,每个月总会有一天留宿在翠秀房中,二人相对无言,再也寻不回曾经的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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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夜,花市灯如昼。
宋依颜带着韩茗儿坐在马车里一路在大街上摇摇晃晃,帝都中心东西横向裂过一条波光浮动的大河,正是一时春好时,韩茗儿兴高采烈的坐在宋依颜怀里探头探脑。
轿帘掀开了一半,马车经过处,有人回头略带惊艳的目光看向宋依颜嫋娜的身姿和面孔,宋依颜微微一笑,羞涩的转过头去,却并不将轿帘放下来。
“娘,那个小兔子灯好漂亮!”
“娘,看有人在河上放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