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和羽林侍卫反复拉锯,个个面色铁青。然而,不论侍女们的痛斥声多麽尖锐,侍卫却连一丝表情都不改变,沈着脸弯膝点地,拦着大门的身子不曾挪开半分。
慕容千凤的侍女怒火高涨,按捺不住大声斥责,“你们这群放肆东西!我们茺国公主可是一品命妇,她求见皇上,你们不但不通传,还将公主挡在庭外,成何体统!?就算陛下不召见,你们也该将公主请入竹殿内庭,在殿门台阶下等待才是!”
侍卫的脸硬如一块铁板,语调硬邦邦的,“陛下还未起身,奴才们不敢通传。”
“里面灯火已经亮了,陛下如何没有起身?快去禀告陛下,公主求见!”侍女怒叱罢,仰着头就要闯入内庭。
侍卫长立刻伸臂拦在竹殿庭门口,刀光出鞘,冷冷微闪,在晨曦中一痕冰凉的冷硬感────“公主恕罪!陛下有旨,除了衣妃娘娘,任何嫔妃非召见不得踏入竹殿内庭一步!”
磨了半天,慕容千凤只能得到反反复复重复的这几句话,她的忍耐终於到了极点,冷冷扬眉道:“呵,一个小小的侍卫架子摆的倒大。本宫倒要看看有没有人敢拦我,让开!”
她是慕容家的嫡女,未来的皇後,皇上绝对不可能因为这麽一点事情就和慕容家撕破脸,她若是连一个小小的竹殿都闯不进去,日後在宫里立威?
说着,慕容千凤快步就要往里面闯,侍卫长脸色一沈,刷的抽开剑,眼看就真的要发生肢体冲突,就突然听到一人高声喝止:“什麽人,胆敢在御前喧哗!”
远处灯火淼淼,阳光静静破开云波,残夜在晨曦静静崩碎,竹殿清雅的翠色在湿润的晨雾中渐渐清冽穠丽。
嘉宁姑姑从远处石阶上婀娜挪步而来,不急不缓,一点没有因为慕容千凤的公主身份而加急一分步伐。
慕容千凤微微眯起眼,“这人是谁?”
跟在她身後的叶子衿立刻接话,“公主,这是江采衣的贴身宫女,嘉宁姑姑。”
说话的时候嘉宁已经走近,她的目光不紧不慢在慕容千凤和叶子衿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後,才恭敬的下拜行礼,“见过茺国公主、叶容华小主。奴婢嘉宁,是竹殿的司殿女官。”
叶子衿皱眉斥道,“胡扯!你明明就是衣妃的贴身姑姑,什麽时候成了竹殿的司殿女官?”
嘉宁微微一笑,复又下拜,“回禀容华小主,陛下有旨────御驾歇在哪一殿,衣妃娘娘就是哪一殿的主子,奴婢自然也就是哪一殿的司殿。”
这话仿佛刀子一样将慕容千凤和叶子衿通身劈了个通透。
叶子衿还好,毕竟江采衣盛宠已经有好些时日,她总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慕容千凤受到的冲击就不能同日而语了────这个江采衣,竟然得宠若此!
嘉宁拜罢起身,突然上前两步,一抬手,连着几个巴掌甩到方才阻拦慕容千凤的侍卫们脸上,厉声骂道:
“你们一个个都瞎了眼睛,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公主都不认识!?不知道该怎麽对公主说话是不是?你们明知道皇上和衣妃娘娘还没起身,就连周福全公公都还噤着声呢,竟然也敢在殿前吵吵嚷嚷,都不想活了!?”
嘉宁嘴里骂的是侍卫,可是言下之意人人都能听出来,慕容千凤登时绷紧了脸,却见嘉宁打完了侍卫,就恭恭敬敬的含着笑转过身来,对慕容千凤福了又福,
“公主,容华小主,二位主子都是金枝玉叶的人,何苦和这些奴才、侍卫们为难?公主身份尊贵,少了什麽、缺了什麽,内务府的奴才们自会用脑袋顶着盘子送上来,公主有什麽事情,自己决断就是,何必非要大清早来陛下御前打扰呢?”
这番话直将慕容千凤捧得极高,全没半点不恭敬,倒叫人无处发作。
慕容千凤只觉得嘴里仿佛被人堵了一嗓子似得,竟连发作都没有去处。想她养在慕容府邸,何等尊贵傲然,等闲贵女连和她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哪里被人这样用软话裹着石头堵回来过?
正要开口,却见竹殿门前小步走来一个小太监,低声道,“皇上有旨,公主和容华既然来了,便进来罢。”
慕容千凤本人并没有见过皇帝,只听家里头的祖父慕容尚河说过,是个倾国倾色的冠世美人,她方才一番发作就是为了得见天颜,可真的受到召见了那一瞬间,她的足下不知为何,竟然凝滞的仿佛黏在了胶上一般,心口不断漏跳。
慕容千凤领着叶子衿,跟在小太监身後穿过竹殿巨大的华庭香径。
竹殿不同於其他宫室的富丽堂皇,十分清雅幽凉,时不时有柔软的竹叶混着湿湿露水颤动,一笼青翠。
一路走过去,慕容千凤发现殿内的所有宫女太监举止都分外安静,几近於肃穆,淡白色天光将竹殿照的一点点亮起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