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是清凉的池水,韩玉儿小手将膝盖上的柳叶卷好。
然後,她听到背後轻轻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姊姊,不禁笑着回过头去。
“姐────”
回应她的,是一个猛烈的推搡。
玉儿小小的身体从轮椅上滚落下来,摔入深秋冰冷的池水!
为了保暖,韩囡囡在妹妹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棉袄,吸饱了水,比石头更沈,拖着她迅速下沈!
水面上,倒影下来的,是韩茗儿柔美却丑恶的脸。
姐姐……
吃力的向上伸出细瘦手臂,玉儿的泪水融入冰冷的池水。
不能死……
她不能死,死了,姐姐该怎麽办?
她好容易才治好了身体,渡过一场又一场劫难,怎麽能够在这个时候死?姐姐,姐姐该有多伤心?
姐姐,姐姐,姐姐……
随着她的哭泣,岸上传来凄厉尖叫和暖手炉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韩茗儿猛然转头,脸色煞白的看着刚刚转头回来的韩囡囡和韩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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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我生在水中,我的鳞片是至阴至寒之物,玉儿吃了以後,在完全康复之前,千万不要受凉,否则前功尽弃,性命难保,你一定要记住,切记切记!”
蒹葭的嘱咐如同炸雷一般回响在耳畔!
池水里一弯浅浅涟漪,下面沈着她的玉儿。
秋水寒凉,池水会要了玉儿的命啊!池水虽然浅,可是玉儿只有五岁!她根本够不到水面!
囡囡不顾瘫坐在地上的韩茗儿,连衣裙都不顾上脱,跳入水中!
她的妹妹,被重重湿冷棉袄包裹着,仿佛沈在水滴的一尊玉雕,哀婉,凄绝。
一把捞起玉儿,囡囡疯狂的抱着她向厨房奔跑。
撕开玉儿的湿衣,囡囡将风箱大力抽开,大火升腾,她紧紧抱着玉儿跌坐在温暖的炉火边。
玉儿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微微张开,哀伤的看着她。
“没事的,没事的,暖暖就好了,”看妹妹睁开眼睛,囡囡浑身发抖,更用力的收紧手臂。
一股阴冷毒气从玉儿脚底升腾,瞬间,寒气倒灌。
她的嘴唇泛着青紫死气,那双黑曜石样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忧伤。
身体不行了。
她在完全康复之前,是不能受寒凉的,何况是深秋的寒冷池水。
这一次,真的不行了。
“没事,玉儿,别怕,蒹葭会有办法的……”
囡囡颤抖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全,将妹妹放回房间,给她的被窝里塞了无数暖炉之後,连一刻都不敢耽误,再次飞奔去旭阳湖。
这一天,云无色,月无光。
旭阳湖碧波荡漾。
囡囡发疯般的敲击大青石,湖水淼淼,却无人回应她。
蒹葭没有来,她反复敲着那石头,蒹葭却一直没有来。
她又划小舟到湖心,一遍一遍的哭喊着银发鱼神的名字,往常只要听到她的哭声,蒹葭就会立刻出现。
可今晚,她喊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遍又一遍,蒹葭始终没有出现。
它不见了。
不知道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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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烨刚回家,刚刚听说了这件事,还没有来得及发怒,就听说宋依颜带着韩茗儿离家出走了。
外面开始下雨。
雪芍跪在地上哭道,说宋依颜泪雨滂沱,连一件衣服都没带,一点银子都没带,就哭着跑出门了,哭的极其委屈。
韩烨顾不上去看小女儿,立刻飞马往外去寻找宋依颜。
狂风大作,他找遍了一家又一家客栈,找遍了一座有一座农家小院,终於在一座破庙中找到了宋依颜。
宋依颜脸色雪白,哭着抱着女儿,哭着说都是她害了女儿。
如果她不是妾,茗儿就不至於委屈成这个样子。
如果她不是妾,茗儿就不至於一时蒙蔽推韩玉儿下水。
一切一切,都怪她只是个妾。
韩茗儿已经昏倒,发着高烧,嘴里喃喃着当今天子的名号。
韩烨张开手臂,将哭泣的宋依颜紧紧抱住。
宋依颜推开他,扭身跑上寺庙的二楼,将门扉关紧,只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颜儿!颜儿!”
韩烨无法,只得站在雨中,对着楼上宋依颜的窗口大声呼唤。
“颜儿,没事的!和我回家,我知道茗儿是无意的,我不会怪她。”
他呼吸了一口夹风带雨的冰冷空气,大声喊,“颜儿!我向你保证过,会好好爱护你们母女,你打开窗,和我回家好不好?”
“韩郎,”宋依颜打开窗,眼皮像核桃一样红肿,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