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顾忌的践踏别人,失势了之后就要求别人无原则的宽恕?
她的母亲,她的妹妹,被别人伤害了难道就只有缄默不语,作出一付高尚的样子吗?宋依颜伤害别人的时候可以肆意张扬,自己受了伤害就委屈的楚楚可怜?这世道莫非是她宋依颜开的,只需她放火,不许人点灯?她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轻描淡写的要求原谅!
江采衣紧紧抓着嘉宁的手臂,喃喃背着从小就深刻记忆着的一句话,“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起意神先知,善恶到头都有报,且看来早与来迟!”
她不信天道轮回和报应,她的心口被刺了一刀又一刀,她必须要还回去,她受不了,再多看他们一眼她就要崩溃!
“想要本宫指婚,可以!”江采衣咬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看向明黄色的皇帐之外,手指出去,“本宫的内务府大总管身边,还有个妾的空儿!”
“娘娘!”这次连江烨都惊慌怒喝出声,“内务府总管是个太监!你,你怎么能……”
江采衣盯着江采茗绝望的神色,冷冷一甩衣袖,“你要嫁人,只有他!这已经是我给你最大的宽容!如何?传旨……”
“你,你……”江采茗眼眶顿时涌入两行清泪,“你已经疯了……”
“我疯了?”江采衣惨然一笑,连嘴唇都发白,浑身颤抖。阳光刺眼,外头飘着秋日的血红色木棉絮,洋洋洒洒像是心头的血。她双腿发软,按着嘉宁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我是疯了!嫁给太监怎么了?……你还有命能嫁个太监!我妹妹……我妹妹她……她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她这辈子除了喝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青梅竹马,什么叫儿女情长,什么叫洞房花烛!……她连为自己婚事烦恼的机会都没有!”
“江采衣……”宋依颜抖着身体哆嗦着唇,“你究竟……要折磨我我到什么时候?折磨我到什么地步?”
“年年月月日日瞬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北周宸妃猛然回过身来,声嘶力竭的狠厉怒喝!她的大红衣摆在空气中旋过一个心惊的弧度,那语调仿佛从地狱深处浮上来一样深晦,冷的一字一句如坠冰窖,绝无任何转寰余地。
江采茗闻言惊叫一声,眼睛一翻昏倒在地,满头的小小丁香落了一地,像是心碎的痕迹。
“茗儿!茗儿……”宋依颜流着泪膝行过去,将昏厥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双眸渐渐燃起仇恨的红艳。
宋依颜揽着女儿娇弱的柔软身躯,手在她微弱的鼻息下轻探,知道江采茗只是惊吓过度才会昏厥过去,轻轻松了一口气。
“江采衣,”宋依颜泪迹斑斑,声音像是鬼魂一样幽若。她的头发散了,在背上纠结成斑白的一片枯涩,“你满心都是恨,你已经再无人性……我绝对不会让这样毁掉茗儿!”
江采衣不搭理她,冷冷昂着头。倔强的、冰冷的、鹤一般的姿态,“下旨,赐婚。”
嘉宁深深一福,“是,娘娘。”说着就要躬身退出去传旨。
宋依颜厉声大喝,“慢着!”
她轻轻将江采茗放在地毯上,渺无声息的站起身,缓缓走上江采衣身前。
走得越近,宋依颜的面庞就越发清晰,这个老妇人如今荣华不再,鸡皮鹤发,皱褶纵横。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背上都竖着刀刃般的尖刺。
江采衣满目轻蔑,宋依颜也不吝多让,她缓缓将手伸进内襟,握住一个东西。
“娘娘,”宋依颜淡淡开口,“前头,我跪下求你宽恕,你不愿意,那么我也不需要你的宽恕了。本来,我就不想让你给茗儿指婚。”
“茗儿心系陛下,你是知道的,茗儿和皇上才是真正般配的夫妻。娘娘,你夺了茗儿的丈夫,这是个错误。那么就请娘娘修正这个错误,把皇上还给茗儿吧。”
嘉宁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个宋依颜在说什么疯话?不,不只是说疯话,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嘉宁悄悄摸到身后的一把短刀,汗津津的握紧。
江采衣根本不搭理她这胡言乱语,只是扭头吩咐嘉宁,“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旨!”
“她敢!”宋依颜狞笑,“江采衣,瞧你的样子,肯定觉得我在说疯话。可惜我没有!你欠了茗儿,你就必须还给她!”
江采衣大怒,“做梦!江采茗想要侍奉皇上,下辈子也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的茗儿不仅要侍奉皇上,还要当妃、贵妃、宸妃、皇后……有你这么个姐姐铺路,她自然会顺利一路青云,”宋依颜呵呵笑,掏出衣服内襟里头藏着的东西,展开在江采衣眼前,“看看这个……江采衣,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