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降为选侍,老老实实呆在寝宫里治病。你曾家若不放心,直接回去养也可以!”
曾茂年闻言顿觉五雷轰顶!养病!说得好听些是养病,其实不就是软禁么?更甚的,皇上这是要把孙女儿直接赶出宫了!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曾家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朝廷里抬头做人!
曾茂年老脸颓败的如同被青灰抹了一层,痛哭流涕的拖着肥油油的肚子,几步蹭到皇帝脚边,“陛下!求陛下开恩啊!曾婕妤进了宫,就是陛下的女人。她是从曾家嫁进宫的,怎么有脸再回家去?……这是要了她的命啊!一切都是老臣的错!求陛下看在老臣薄面上,给婕妤小主留条活路罢!”
皇帝浅浅扬起微挑的凤眸,眸底的温度没有暖上一分,五指直接扣在曾茂年的脖子上,狠劲一抓,差点捏碎了他的下颌骨。
“没有直接赐死她,已经是留你面子!曾茂年,别以为朕不知道,为个春闱座师,你这三个月来的小动作就没停过!礼部侍郎的祠堂里现在还摆着你送的紫玉观音。别告诉朕,那是你用一年二百两的俸禄买的!慕容家还没倒,你的心倒变大了,一个婕妤,也敢拿自己当皇亲国戚,敢情满朝都是朕的老丈人?”
曾茂年吓得直倒气,险些厥过去。他万万没想到,皇帝连他在暗地里的私交打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那尊紫玉观音价值万金,是他封在寿礼中,悄悄给礼部侍郎送去的,压根没有外人知道。皇上这一番敲打,就是在警告他平日朝里的一举一动,陛下统统若指掌!
曾茂年背后的凉汗聚成了小溪,连厚厚的朝服都浸湿了,不断磕头求饶。
沉络松开着手指,微微冷笑,眸底杀机微现,“别说家财,就连你来钱的路子朕也一清二楚!你也算个鸿儒,读书读出个黄金屋来朕也不多过问。但你若想把手伸到朕的后宫里,那就是好高骛远,百日发梦!”
“陛下……”曾茂年抖若筛糠,满身湿汗,隐约就觉得脖颈微微发疼,脑袋快要保不住了!
“……罢了,你下去吧。”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倾容终于开口,手掌无声的搭在皇帝肩上,微微的按住了他。
苏倾容摆手示意闫子航送曾茂年出去,临走前淡淡看了曾茂年一眼,“以后,少在皇上跟前抖机灵。春闱座师的人选,皇上自会决断。你不必使这等手段,更别在皇上面前玩什么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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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茂年唯唯诺诺的退下,人到了帐子外还觉得手脚发软,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只觉得自己白捡了一条命……方才陛下那眼神,分明就是想杀人了!
“哟,被皇上骂了?”一声轻佻而柔和的男嗓传来。
曾茂年转头,看到慕容家的二少爷慕容云鹤懒洋洋的趴在栅栏外的粗壮木桩子上,趣味盎然的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见到慕容云鹤的刹那,闫子航漆黑清冷的眸底有一丝阴暗的震荡。
慕容云鹤仿佛看不见闫子航一般,继续笑嘻嘻的看着曾茂年,“曾大人呐,你稍微悠着点。皇上不愿意看到我们世家结党营私,难道就愿意看着你们这些寒门结党么?寒门比起世家来,更缺少根基,皇上想收拾谁,还不是顺手的事儿?”
曾茂年被他说的老脸透红,狼狈的拱了拱手,撵狼似的跑了。
慕容云鹤托着下巴,这才转头来看闫子航,对年轻的吏部尚书大人微微一笑。“老曾大人为了春闱座师一职蹦跶了几个月,可惜,全是白忙活。”慕容云鹤弯起黑眸,袍袖细软,凉凉滑过湿漉漉的木桩,漆黑眉目幽幽顾盼,“皇上真正属意的人选,恐怕是尚书大人你吧。不过而立之年就能获此殊荣,闫大人前途无量。”
白日里草香幽微,雨声绵绵无尽,闫子航一语不发,撑一把青伞,越过慕容云鹤的肩头,看向遥远的猎场上,那里,有他亲手挂满的一树花胜。
那年的雨就是这样细柔,他和慕容云鹤还年少,两人站在灰色的城墙下,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姑娘。她那么少有,少有的,让人心口会溢满纯真,憧憬和美。
“尔敏,你会娶我吗?”她曾经问他,头顶是雪压压一片白梅。
“会。”那时他这样回答,坚定的一塌糊涂,“只要我还爱你,还想娶你,就会在秋天的树上挂好花胜。小盈,你什么时候想嫁给我了,就去把花胜取下来。”
然后呢……然后她嫁了,只是,和他无关。过往的全都收在暗中隐隐藏了,此时一点一滴,都流失在茫茫的雨声里,哀伤而迅忽。
每年秋天,花胜还是会挂在树梢,只不过独自秋风舞,伊人空悠悠。
看着慕容云鹤,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出口,例如她过得好不好。可是终究,他依旧选择缄默,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