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抬头,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默然吸着嘴唇垂头,干巴巴的缩着脑袋。
几个美人和小仪相互交换着视线,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愕和不甘。
下头的人脸色精彩纷呈,江采衣却一眼都没看,只是弯起眉眼看着身侧的皇帝。沉络毕竟是男人,不熟悉女人家的身体反应,他雪白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漆黑的睫毛在眼尾勾勒出一个艳丽的飞影,定定的盯着她。
看着皇帝的眼睛,江采衣怎么也抑制不住眼中满满的开心和暖意了,她的快乐那么清晰那么张扬,藏都藏不住。
“今日皇上万寿,臣妾御前失仪,实在是身不由己,还望皇上不要责罚。”江采衣微微低下头,手指头状似无意的覆在小腹处,柔软脖颈娇羞一颤,声音却清晰的传遍大殿每个角落,“前日,臣妾觉得身子不适,便让御医诊了平安脉。御医说,臣妾已有一个来月喜事了。”
“本来想在大宴结束后再告诉皇上,哪知道臣妾一个失神,就在皇上的寿宴上失了仪态。”
嘉宁赶紧从后面绕过来扶住江采衣,一脸责备,“娘娘,您这几日胃口不好,喜脉反应大,连身子都是软的,还非要撑着一腔力气安排皇上寿宴。奴婢早就劝过您了,多歇息,偏您非要忍着,说不想扰了各位小主子欢宴的兴致。这不,到底还是撑不住了罢?有身子的人,究竟还是要仔细……”
堂下一众嫔妃们干巴巴的看着这俩主仆演戏,僵的像是木头人儿一样。
——你喜孕反应大?你干呕?骗谁呀?!这喜脉才诊出来一个月,你能有什么反应?!在座的小主子们都是拼着皇嗣进宫来的,虽然自己没有生过孩子,却很熟悉孕事这一套。怀上皇嗣,至少要二个月才会出现呕吐等症状,现在的江采衣,根本还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阶段好不好?!!!
这一番做作,压根就是你江采衣在给大伙儿喝下马威当头棒好不好!!!
可是……江采衣的干呕是假的,皇嗣却是真的。人家这胎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妥妥的元嫡,这宝贝疙瘩光明正大、真真切切坐在人家肚子里,金贵的嘞!听听嘉宁怎么说?————宸妃不声张,那是人家懂事儿,怕扰了各位小主子欢宴的兴致。
这话放出来,哪个小主还敢摆出一副丧气脸?宸妃有孕,皇室血脉有继承,你敢不高兴?你敢不笑出花儿来上赶着贺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曾婕妤,赶紧从座上起身,领着侍女跪在地上高声道喜。
皇帝万寿,宸妃有孕,自然是普天同庆,大吉大利的好事,哪怕心里酸的像是针扎醋泡一般,曾婕妤脸色却十分到位,语调也是恰到好处的喜气洋洋。
她早就想明白了:横竖,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就这样了,男人指望不上、孩子更是不要想。江采衣的风光,争是争不来的。人家得宠,肚皮又争气,若是运气再好点直接诞下一个皇子,还有其他女人什么事儿?从此以后,自己就乖乖带上个笑面具,在未来皇后面前混个柔顺知礼的好印象,饱足终日无疾而终,也就算圆满了。
曾婕妤这一动作,惹得其他小主子们顿时如梦初醒,潮水一般呼啦啦跪了一地。贺喜声此起彼伏,生怕比别人慢了一步。殿里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江采衣没有搭理这一满堂的莺莺燕燕,只是抿着笑,歪头看向沉络。她的手腕被皇帝捏在指尖,传来一阵紧的发疼的力道。
这个惊喜,本来是要宴后悄悄告诉他的,哪里知道梅小仪这么直剌剌的上前挑衅,江采衣自然当仁不让,当即抽回去。喜事当堂宣布了也好,省的那些嫔妃们各怀鬼胎,没个安分。
“……皇上?”江采衣轻轻的又唤了一声,手腕实在是被他抓的疼了,忍不住使劲挣了挣。
下一秒身子轻起,就被他稳稳的抱在了双臂间。沉络一手搂在江采衣背后,一臂托着她的腿弯,缓缓走下了台阶,径自往御辇走去。
他那样安静,那样缓慢,手臂那样稳,似乎是害怕一个微小的轻颤都会伤到她。江采衣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月白中衣一侧,手掌下是他心口难以察觉的起伏鼓动。
“皇上,”她轻轻一叫,他的手臂就更紧了一些,仿佛是护着一个轻薄的琉璃瓷胎,江采衣笑了一笑,便侧头枕在他肩上,不再说话。
两人身侧被朱红长椽支起的青玉竹帘在饱含雪气的风中碰撞,如冰珠雪玉溅落,清脆入耳。天空云层浓白,往深灰里聚了聚,然后零星飘下夹着冰珠的小小细雪。
周福全吃力的撑着长长的三十六竹骨绸伞跟在二人身后,大殿里头的侍膳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