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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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帝瞪人的样子很吓人,可是吓谁都吓不到我。
阎帝看着我递上来的申请,从牙缝里一个一个的挤字儿,“年假、事假、丧假、病假……啊呸!你一个鬼还请病假?!还请一百年?!你去人间不打算回来了啊这是?!不准!”
他啪的一声阖上我的假期申请。
“你最好再仔细算算,”我冷笑,靠在阎帝的桌子边,“年假按每年10天算,我这几千年积累了多少天?请一百年是怕你接受不了,我的最低要求罢了。转轮宫的事务我带到人间处理,其他事我一概不管。”
无间王搬着凳子来看热闹。
“这是怠工!”阎帝吼。
“这是规定。”我温柔轻语,“地府条例说的明明白白,任何人不得剥夺他人休息的权利,喏,在这儿写着呢,上面还有你亲笔题字。”
阎帝欲哭无泪,恨不得一把揉碎那张休假条例说明,“好我的九弟,你这一休假,我怎么办?哥哥已经好累了,你再撂挑子,我会好想死……看在我是你亲身哥哥的份上……”他打亲情牌。
“你是鬼,死不了。”我用他的话堵他。
“死不了才痛苦啊!”阎帝站起来紧紧抓着我的手,“小九,小九你别走,我跟天庭说了,咱们马上就要涨工资,今年春节还有福利!”
我挑起眉毛,“什么福利?”
“每人两箱鲜榨果汁————”
我拍拍阎帝的肩膀,扭头就走。
“别走啊小九!”阎帝在背后撕着嗓子喊,“留下来加班,不光有鲜榨果汁,以后中秋节发月饼端午节发粽子植树节还发树苗————”
德性,活该穷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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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汴梁,重阳。
真是一个好时节,乌黑瓦檐下满地菊花灼灼,潮湿而温暖。汴梁是大周南部最美的城市,临水临江临湖半环山,伴着明亮的阳光绽开了一城的灿烂金秋色。
半湖烟雨,朝霞聚成了浮光,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节,画船开,水浮花,街面上游人熙熙攘攘,不时有奔跑的孩童挨着大人们的腰侧嘻嘻哈哈奔跑而过。
小小的孩子正是粉嫩而可爱的时候,玉水青色的衣裙,细软头发结成了鬟髻被银链箍住,一小颗银制梅花铃缀在脑后,叮叮作响。
“小姐!慢点啊小姐————”孩子身后远远追着家仆,老仆人腿脚不好,吃力跟在活泼的孩子身后,却还是被她越甩越远。
孩子兴奋的在街上乱跑,行人汲汲,她一不小心被挂到,整个人跌在了一处水洼里,噗通一声,湿了一身。
“哎呀,小丫头。”
人群某个柔软而轻盈的声音传来,孩子懵懵懂懂抬起头,就被一双纤细温暖的手抱起。
她慢慢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带笑的柔美黑眸。
汴梁的细雨绵绵下着,孩子在蒙蒙的白雾中看到了自己在这双黑眸中的倒影,六岁的年纪,雪白的面孔。
抱着她的人,发若流泉,衣是素色,极其白净清丽的女子,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
汴梁的秋雨多么润啊,落在皮肤上,落在额发上,犹如亲吻一般。
孩子笑了。
女子蹲下身,扶正了孩子,从襟口抽出白绸绢子细细擦拭她被水洼溅脏的小脸,柔和的呼吸吹在孩子的颊侧,笑着问她,“小丫头,不疼吧?”
孩子定定的看着她,黑水银一样的眼睛细细漫上了一股喜悦和泪意。
“谢谢姐姐。”她唤。
女子身侧的另一位姑娘闻言笑了,她用绢布包着头发,却在阳光下露出鬓角一缕柔润的银色发丝,她弯起眉眼,“小姑娘,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亲啦,你不该叫她姐姐,该叫娘子。”
孩子固执的将头埋在女子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