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学时,隔壁女同学的父亲。那父亲携着女儿,一一同各科老师拜托,“我家姑娘从小呆在家里,还麻烦老师多照顾些。”
靳筱那时被母亲送到了,便一个人坐在班级里,隐隐约约听到这些话,才明白自己同旁人是不一样的。她自小以为所有的女儿在家都受漠视,世间的男子使唤女人是应当的,直到上了学堂才发现并非这般。
四少有时,是弥补她父爱的角色,这种角色在她的生活里越发的着重了,又让她多了几分怕,不想沉溺进去。
如此她想着,被大太太带到那女眷里,也努力想从那被托付的角色中走出来,露了笑容地同她们社交。她是韶关最高长官的妻子,又有这一身珠光宝气的行头,纵然年轻,旁人对她却是亲厚的。这般亲厚倒不一定有假,只是人对着光鲜的,美好的人或物,总归会流露出自己也得体亲切的那一面,要真的归咎起来,其实也是真心。
说话间舒家的老爷也带着她的小女儿出来了,听闻那小女儿也从小被掌上明珠般疼爱着,兴许这次生日会也指望去寻一个乘龙快婿。那位舒家的小姐穿着白色雪锻的旗装,为了不显得太素,又绣了葱绿的云雀和莺黄色的云彩,连盘口都镶着滚了金边。虽说衣着仍是旧式的,可这般抛头露面,其实也说明了是个新式的女子,靳筱看她带着天真的笑意,也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笑。
她从来都羡慕这样的女孩子,出身优渥,不知道人间冷暖是什么,自然也会掏了心窝子对旁人好,只以为全天下人都是互相体恤悲悯的,连苦恼也比旁人少了许多。
她这样想着,嘴角也带了一点点地苦,可她向来不是自艾自怜的人,不一会眼光便流转到了一旁的西式甜品。这种小城的大家族,做宴从来都是中西合璧的,西餐兴许并不正宗,可靳筱也确实想吃一些甜品。
她刚想抬脚,却听见身边一串流利的英文,定神听了,原来是,“jenny,你知道为什么待嫁的女孩子要穿白裙子?”
那说话的女子是纯正的美音,回答的女子却是英伦腔混了一点广东的语调,左右也十分的南方,并不是北地的口音,“你又要同我说结婚是场买卖了。”
“自然是场买卖,”靳筱此时偏眼看去,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女子,却也应景般地穿了件及小腿的旗袍,引了在场明目张胆或遮遮掩掩地注目。可她仗着内地不重英文,也十分肆无忌惮,“所以要将卖出的姑娘穿上白裙子,好证明给买家看,这是个chù_nǚ,能生出夫家的种。”
靳筱这会倒乐了,觉得她俩十分有意思,便也转了头插话。她声音并不苛责,带着玩笑的温和,没有拿礼教指责人的意思,“这里不是西洋,我们戴孝时才穿白色的。”她又偏眼看了看被老爷子牵着的女孩子,“教舒小姐知道你们说这些,她是要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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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其实写好了,先把进度走完,明天双更
珍妮 做戏(民国/甜宠) ( 冬日樱桃 ) 原創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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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最早开商埠的口岸,也少见女子会主动说英文,更何况是这北地,那两个女子略惊奇地抬眼,其中的南方女子却认出了她,开口笑道,“颜夫人。”
她口音太重,靳筱险些未听明白,那女子也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官话说的不好,你别见怪。”
这句太长,靳筱更加云里雾里,终归那南方女子也放弃了,变了英文同她讲,“颜太太留过洋?”
留洋?靳筱微怔。
自然没有。
要说她的英文,又是个很长的故事。
那要回到1912年,是个改天换日的年份,新法一条一条的下来,信州城和那座有了新总统的城池,共享了一条江,自然消息更加灵通。女学已兴起一段时间,更不提早已运作起来的新式学堂。靳国已那时候只是个木材商人,便已经有了精细的算盘,举全家之力将两个儿子送入了贵胄云集的学校,盼他们同那些背景深厚的同学交好,能在新政府谋个一官半职。
既然改朝换代了,信州城到处都传着新朝要如何如何,万不可同旧朝一般。靳国已又听人讲女子若不识字,只怕今后会更难嫁出去。靳筱那会已到了学龄,可女学的费用不菲,他自然不愿意为靳筱付学费。恰巧城内的天主教堂办学,靳国已便动了心思。
其实所谓办学,主要为了帮育婴堂的弃婴们学一些简单的文法,并不是正经的学校,但也确实对外开放,为了传教的目的,因此学费低廉。
靳国已觉得这是个划算的买卖,万事有个名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