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剩下三头嘶叫的愈发惨厉,却被同伴尸体绊住,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路径继续袭击。元凰右手酸麻,将匕首换到了左手,冲着那三只野兽咬牙道:“你们来啊”,声音嘶哑暴躁的自己都不敢认。——他此时早已忘了是他先行挑衅,一心只想把剩下的三头也杀个干净。
元凰本想如法炮制,将那三头野猪也一一枭首。只是他的左手力道不如右手,分寸也把握不准,虽然将匕首照样刺进了第三头的咽喉,没来得及拔出就被不知什么打中了手腕。他只听到轻轻一叩,手腕剧痛之后便再也使不上力气,只得任由匕首插在山猪喉间,在野兽挣扎的时候被甩入了树丛中。
元凰暗忖左手腕骨大概是被踢碎了,失了武器,左脚又不能站立,接下去不知道该怎么防身。所幸剩下的两头山猪体形都不大,獠牙也是短短的刚长出,应该不会太难对付。元凰来不及多想,挪到刚才割下的大山猪脑袋旁,用力拗下了它较长的一只獠牙,然后支起身子,用左手手肘撑着地面,右手握着獠牙当作武器。
在此之后一人两兽的战斗,完全可以用混乱不堪来形容。元凰以静制动,稳占了上风,只是苦于力气逐渐流失,手里的獠牙又比不上匕首锋利,只能正面捅入,无法用来切割,好几次瞄准了咽喉都失了准头。数个回合下来,两头小山猪满身是创步伐蹒跚,元凰前臂大腿也被刮出了不少血道道,小腿上所幸缠着绑腿,才没有伤到。
那两头山猪虽说即将性命不保,却丝毫没有退意,仍是不要命地向元凰身上冲。元凰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同它们纠缠下去,等着它们力竭摔倒。正在这时候突然听到林中传来一阵惶急狗吠。两头野兽大惊之下,本能地舍下元凰,想要逃跑。元凰看着它们急匆匆往树丛里钻,随后只闻得两声哀鸣,小山猪的身子本还有一半露在丛林外面,又双双滚落出来。从林中矫然跃出两头雪白的松狮,直袭山猪的咽喉而去。从元凰身后又蹿出余下的两只,赶上前去帮助同伴。
元凰本以为四只猎犬是跟着铁常焕过来的,呆了片刻之后,才发现并无他人赶到。这些松狮是循着气味一路寻他到此,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居然还懂得抄。元凰愣了一愣,看面前两只小山猪血流了一地,瘫在地上断断续续叫唤,都快死透了,这才醒悟过来,冲着四只狗大吼道:“这是我的猎物,你们不准碰!都给我走开,走开!!”
他没剩下几分力气,现在全用来对着狗发号施令,说了几遍也不见效果,自己倒险些因为叫得太急,喘不上气。松狮虽然忠诚,却是很有主张,便是对主人也不献媚讨好,若是驯养不当,还会耍脾气。因此这里元凰气得想骂人,那边四只松狮对他却全然不理不睬,直到确定猎物再也不能反击,才得意洋洋地抬起头。领头的一只向元凰走过来,其他三只便守着战利品仰天狂吠。元凰也没力气阻止它们,在有人来之前赶快挪到一棵大树下头,把倒卧的身体支起来,背靠在树干上慢慢平复呼吸。
那头松狮到了元凰身边,安安静静地蹲下,呜呜低唤着去舔元凰身上的伤。元凰认出这就是还未出发时候,带头从北辰胤身边走向自己的狗。他尚在气恼这群松狮搅了他的英雄事,用能动的右手把狗推开不去理它。松狮倒是宽容迟钝得很,一味地又探头过来,守在他身边不肯离开,天蓝色的舌头吐在外面,再加上被长毛遮住的眼睛,倒像是求饶撒娇的样子。元凰不给它好脸色看,悻悻道:“你们一路跟着找到这里来干什么……是三皇叔的狗,便很了不起么?”嘴上虽这么说着,从落单开始就一直凌厉警惕的眼神却不自觉地柔软松懈下来,也不再把狗推开去,任它凑过来舔自己的手。
松狮吼了没一会儿,林内便传来马蹄声音。元凰隔着林木依稀看到有人翻身下马,知道是谁,小脸一沉,一下又把手侧的松狮狗推到旁边去。
领头的松狮被元凰平白无故推了一巴掌,也不恼怒,嗅到主人的味道,兴奋地迈着小步围上前去,摇着尾巴要领功劳。北辰胤赶来见到元凰没有大碍,便将焦虑关怀的心悄悄放下。他见元凰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知道孩子还在为他的不守约而闹别扭,却没有办法向他解释清楚。
元凰这般依赖他,在北辰胤私心里头,自然是无比喜欢的。如果能够,他也想要时时护在孩子身边。只是元凰的秘密身世,越是同他疏远,便越不容易遭致怀疑。况且长孙太后自北辰禹崩后便一直对他十分忌惮,他同元凰的亲近只会引来太后对元凰的不满——长孙太后对待元凰如同己出,他既然无法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总希望元凰至少还有个疼爱他的母亲。再退一步,撇开元凰的身世同长孙太后不谈,朝中野下也并非没有觊觎北嵎帝位的阴谋者。利用一切机会拉拢朝中关系巩固支持,对登基以前的元凰而言无比重要——日后不论元凰同自己如何生分,自己的心也总是向着元凰。而朝中诸如铁常焕一类的大臣,纵然再是受先皇托孤,也总缺了这份舐犊之情,需要适时笼络,不能完全放任。
北辰胤出于种种考虑,赞同太后的意思安排了铁常焕同元凰同行,只要成事便有收效,并不求元凰有朝一日能明白其中的苦心。他仔细打量元凰,在心中估计他的伤势,嘴上却只道:“太子受惊了,无大碍便好。”
元凰碍于礼节,干巴巴地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