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维国开口茫然地想要解释些什么,那样子真的是愚蠢的让人想笑。
我立马打断他的话,“难道说!”我故作震惊地瞪大眼睛,抬起手颤巍地指着常维国的鼻子,“那些不翼而飞的金银珠宝是你偷偷带走的?!怪不得没有你的尸体,原来你!你居然!”
我一步一步地逼近常维国,显得有些咬牙,“大哥,金银珠宝我不在意,我就想知道一件事……那把火!那场弑父弑母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常维国被我少见的怒火吓得没出息地一抖,嗫嚅着嘴唇,支吾着说道,“没有……”
我皱着眉看着他,林熙明不含任何感情地盯着,众人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他。我测过头,怒火渐渐被一种抹不开的哀伤浇灭,我凝噎着说道,“大哥……都过去十七年了,你说实话,就说是为了钱财去陪那个戏子……父亲不给,你放火盗财,我又不会怎么样,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咳,咳咳,你现在是没有了钱吗,看你脸色如此不好,想来找我要些许银钱就直说,毕竟血浓于水我也不会拒绝你,何必捏造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要挟呢?”
围着的人们已经有面露嫌恶之意的,也有向常维国啐了一口唾沫就离开了的。大局已定,我也默默地在心底松了口气。
那日我和林熙明商榷之后,便就打算诱使常维国自己说出他是常家大少的事实,再由我去声讨那次大火。弑父弑母,如此十恶不赦的罪名扣在他脑袋上,他便是又有了九张嘴,说出来的话也不会再有人愿意去相信,再给他套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诬蔑”的理由,那么更不会有人相信了。
常维国不是想借用围观之人的口舌来向我们施压吗
“你……你不要转移话题,那封信,你若是不敢给大家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断定你与那何毕有不正当关系!”
“你才别转移话题!”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我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向他施压,却被一个小小的冲开人群跑进来的黝黑身影抓去了注意力。
小差大而明亮的眼睛噙着泪水,仰头看着我,抽泣道,“教,教授,我……嗝,我在公示牌看到,昨日,昨日空战……死伤惨重。”
我心中隐隐有着极度的不祥的预感,曾经埋在心底的担忧霎时翻涌上来,我感觉到林熙明默默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何……哥哥,何毕……”他抿着嘴似是说不出来,抹了抹眼泪大声喊道,“他牺牲了!”
翻涌的惊涛骇浪化成了海啸坠落狠狠地拍在心头,我像是被震晕了一般,脑中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的思绪。
“何哥哥,呜……何哥哥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是去参军了,呜呜呜……”
待我回过神,手中拿着的信封已经被我捏出了数道痕迹,我没有心情再陪常维国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你们也听到了”,我抬起头,敛了敛情绪,面无表情地对着四周窥探的人们说道,“何毕离开学校是为了去当飞行员抗日。”
“而这个人”,我捏着米黄色的信封,拍在常维国脸上,“放火烧死爹娘之前,和一个日本女官暧昧不清。”
“他现在一定要看何毕寄给我的信。”
“我可能给他吗。”
说罢我也懒得看人们的反应,拉了林熙明转身快步离开了收发室。
屋外,风吹走了阳光,天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凉了啊
这章超级----长!快夸我!
为了小天使们看得爽就没有分章嘿嘿嘿
伪装双更嘻嘻
第19章 第十九章
【二十六】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校舍的,回来的路上什么都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天空阴沉的可怕,然后一切的画面都是灰败的,像是被空袭的炸·弹扬起的尘土模糊了一般。也听不真切,林熙明似乎喊了我一声,但是我听不清,只能感觉到有如同耳鸣似的的声音传入耳廓。
手中的米黄色的信封似乎是滚烫灼热的,我有些惧怕地握着它,却又颤抖的想去打开。
我端坐在摇摇晃晃像是马上就要散架的木方桌前,那封信被我细心地抹平褶皱放在桌上。我想打开它,却又不想。像是不敢,也像是不愿意面对。
我想起曾经在北平的时候看到过何毕和他的未婚妻付小小在梅花树下对立,付小小穿着藏蓝的百褶长裙,歪头拉的小提琴发出悦耳的声音,何毕盘腿坐在她身边,轻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冬日难得一见的阳光把梅花映在他们的衣角,似乎还能嗅到隐约的淡雅梅香。
我想起在昆明的相遇,这个年轻人受尽苦难,看着恩爱的未婚妻惨死红楼,自己费尽心思逃离了故乡南下。我记得他当时的样子,挺直了脊梁,却无重可扛,眼神里盛满了沉寂的苦痛,还有如同深渊般的绝望。
我还能够清楚地记起他对我和林熙明说出“如若血洒祖国河山,不悔也”的那个除夕夜,幽暗的烛火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高大,像是一个守卫者,一个巨大而又令人心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