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华……”
好冷。
“维华……你再说句话吧……就,就再说一句。就一句。”
“绝徼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尽笳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
“维华,别,别这样!今天……今天你还未与我说过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我无意识地睁着眼,四周的颜色渐次褪去,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着什么。
“呜……哪怕,就,就再喊遍我的名字……亦好……”
“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
我无力地靠在身边人的身上,终还是反应过来了。我翘了翘嘴角,似乎看见他颤抖着靠近了我。
“此……此心光明,……咳,亦复何言!”
“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
好累,好轻。
“维华!”
“待驱除仇寇,复神京,还燕碣!”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qaq
1“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顾城《门前》
2何毕的信是刘粹刚写给许希麟的最后一封信的节选。
3“万里长征……还燕碣。”----西南联大校歌《满江红》
4“此心光明,亦复何言。”----王阳明遗言。
第22章 尾声
【尾声·一】
1949年2月的北平,是我回归故都后最初的也是最深的彩色记忆。是一片祥和的气息,那个曾经有两个人居住的小屋里,灰尘在空气中跃动着风的痕迹。
我推开窗,暖阳半墙。
巷口的老大爷叼着烟枪说着共·党的好,眼睛眯成看不清的缝,晒着太阳。
敛眼看到窗边种着的兰花竟倔强的还在生长,白色幽兰静谧地开放,水灵的模样一如既往。
我打扫着这间充斥着两个人回忆的房子,木椅下还放着当年杂乱堆着的他的书籍。我总有种恍惚地错觉,似乎下一秒就能听到他温和带笑的声音在书桌前响起,说着他要木椅下的第四本书,就懒那几步路非要我取。
从他逝去之后,过去我还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关于他的一切,但现在我开始渐渐遗忘一些微小的事情。我有时还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脸,而有时不行。他开始凋零,我开始遗忘。这种感觉就像再一次失去他一样。
那湿冷的霉味让我清醒,九年来的日日夜夜,他总是不停地出现又消失,让我每次想要随他而去的时候,都会记起那句气声的“你不能死”。
于是我回来了,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他喜欢温暖的屋子,我便将房子打扫干净,拉开窗帘,寻着记忆找出十二年前的香薰,倒也懒得去想还能否用,先燃了一根。
那种熟悉的暖香袅袅而起,我坐在他的那张书桌前,取出一张文稿纸,执笔斟酌些许,下笔写道。
“谨以此书,敬与西南联大教授常维华。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足以德泽后世,薪尽火传。”
【尾声·二】
他与我说过,死后想要火葬,把骨灰留一部分在昆明,剩下带回故乡。
那个装着骨灰的盒子,再后来动荡的九年里,我从来都是贴身携带,从未有半刻远离。
我为他选了一个宁静的墓园,光线很好,是他会喜欢的样子。
然后在故乡孟春的新阳里,痛哭失声。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本真正意义上完结的文。从10月21号到11月21号,刚好一个月的时间,我看着常维华、林熙明、何毕,还有出场不多的当时的一众大师、陈老、小差、常维国、付小小,从北平到长沙到昆明,从清华到长沙临时大学到西南联大。看着维华从迷茫到坚定,再看着他去引导何毕找寻到自己的方向。
写这章的时候,中间断了一次,耳机里突然循环到了《kiss h》,一下子哭得难以自制,这种感情来的莫名其妙却无法控制。以至于我打下完结的那一瞬间挂着眼泪一脸激动,我室友进来还以为我傻了。
《采薇》来自于我一直以来的一个夙愿,大概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父亲买了全套的《南渡北归(南渡)(北归)(离别)》,我初三的时候第一次全部看完,高二第二次阅读,高三备考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看,再就是现在,写《采薇》的时候再次阅读了一遍。我总是能够记得第一次看《南渡北归》的时候,被里面命途多舛的一众大师,或是感动或是喟叹的流下的泪水,那种气节与精神,令人动容。我便一直都想,以这个为题材,自己动手写点什么。只是碍于自己文笔有限,笔力不足,迟迟未曾动笔。
而开始写《采薇》亦是诚惶诚恐,哪怕只是截取了这么小的一部分,写起来都不甚满意。在此途中,有很多次想要放弃,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查资料、花了那么大心神写的文字无人在看,自己写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实在是太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在每章更新下面都留言的小天使们,是你们的评论让我有了动力,每次写文是一种尽兴倾诉自己的快乐,看你们的评论是更加愉快的快乐。也感谢一直在看却不曾说话的姑娘们,你们的点击数也是激励着我写的动力【真的不许笑